她跑回村公所,拎起破搪瓷盆和一根饭勺也当当当敲,先叫上村长一家,“赶快把大家都叫起来!老鼠搬家是要地震了!快!快!邻村□□也搬家了!”
正在午睡的村子忽然惊动了,狗叫声、吵嚷声、小娃娃的大哭声跟乱成一片。
余自新挨家挨户叫人,有个村民跑来问,“余老师,电视机和DVD机也搬到学校吧?”
她快急死了,大吼,“这时候还管那个干什么?快叫人都去学校空地!别的村子有人通知了么?”
“已经叫人跑去喊了!”
她想了想,又对那人背影喊,“拿上被子!被子!”山里入夜冷,可别地震没事,把人给冻坏了。
她又往前跑了几步,又回头大喊,“吃的!吃的也拿上些!”
村子里还有人犟,“我就不信会地震!我就要守在我屋头!”
有人锁了家门跑出去又跑回来,提上个大包袱。
有人拿不定主意到底带哪条被子什么吃的。
有人磨磨蹭蹭,“真会地震啊?03年也说会地震,都没有震。”
要不是仅存的一点理智,余自新这时已经急得哭出来了——她也希望不会地震!可是——
还有,她完全没有任何应付地震时的知识!应该带什么?不该带什么?要往空地跑么?她做的对不对?村子里没有其他人能给她意见,她拿着手机,慌乱中不知道该打给谁,一看,一个老太太还慢悠悠往篮子里装刺绣鞋垫呢!哎唷,都什么时候了呀!
她不住后悔,为什么——为什么从重生一开始就在本子上写任何能想起来的大事,就是偏偏忘了这一件!
为什么?
因为上辈子这时候她正在医院里做活体肝移植手术!
她在手术台上昏迷了十个小时,肚子上开了一个25公分的J形伤口,在医院住了七天。
她可怜的大姐冒着自己两个女儿被徐山平他妈这死老太婆每天打骂的风险来照顾她一家三口,天天在医院和家中来回奔波好几趟。
她醒来后每天最担心的是大姐不熟悉交通出车祸或者迷路,还有,她突然一连这么多天不在家,女儿会不会害怕?她从出生就没跟她分开过这么久。
还有最重要的,要是她自己熬不过这一关,那她的女儿谁来照顾?
她出院后还要卧床一周才能慢慢起来走动。
为什么她会对这场灾难没有印象?
当一个人自顾不暇的时候完全不在意外面的世界发生了什么。
“啊——”余自新脑子乱哄哄时踩到一块石子,痛叫一声,趴倒在地。
村长老婆杏花婶赶快扶她起来,“小余老师,你咋样?”
余自新再也压抑不住,大声哭了几嗓子,心情反而没刚才那么紧张了,“我没事。白玛奶奶走了么?”
“走了!”附近这几个村子里老人都多,就算紧急撤退也慢,幸好每家里值钱的东西不多,不然不知道收拾到天亮能收拾完么。
村长说村民们都撤到学校广场了,可学校的钟声还在不停响着。
余自新心里惶惶不安,总觉得好像忘了什么事。
她跟杏花婶互相搀扶着往学校走,突然间王老师发疯似的跑过来,“小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