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比日落好看。”我脱口而出这么一句。
董君白被逗笑了,他的胡须一向刮得干净,光洁的下颌线条优美,一笑,更好看了,让我十分心醉。
我心想,从我和瀚王成亲之后,董君白似乎对我比从前更好,至少我们以前从没有在外头一道看过日落,这就像我收缴过的一些话本上谈情说爱的佳人才子才会做的事。
这么一想,倒觉得是要谢谢瀚王,顺带着对他厌恶也减少了两分。
从山上下来时已入了夜,董君白坐马车回宫,我回瀚王府。路过御街,见街上行人行色匆匆,摊主都在收摊准备回家,倍感奇怪。
正有一个小贩走得太慌张,没看路撞在了我身上,我拉住他问:“才这个时辰,怎么这么多人收摊?”
须知炎炎夏日,入夜之后上街的人才多,正是小摊贩们好做生意的时候。
“锦衣卫的大人们抓人呢,好大的阵仗,公子快些回家去吧,吓人得很。”小贩提醒了一句,忙不迭跑了。
我逆着人流朝前走,看见一临街的气派府邸大门进进出出全是穿锦绣服的锦衣卫,角门外边站着个穿绯红官服自己提灯笼的官,在锦衣卫堆里头闲得有些显眼,正是巩淳。
有一段日子没办差事,也没怎么出来,看见大门上书着“仇府”二字,却一下子记不起这是谁的府邸。
“吏部尚书,仇炳天,这都记不起来了?”巩淳踱步过来,一下看出了我心中困惑。
“连尚书都抓,他犯什么事了?”吏部尚书都被抓,吏部真要没人了。
巩淳耸耸肩膀:“茅迁怀疑他贪污受贿,要带回去审审。”
说到茅迁,正有两个锦衣卫架着仇炳天从里边出来,茅迁就走在他三人后面。
“你们干什么?!仇某已经致仕!明日便要启程回老家!皇上亲口准的!是谁让你们来抓人的?!”仇炳天眼睛圆瞪,胡子都气得飞起来了,路过我和巩淳的时候破口大骂,“巩淳!卢青枫!你们两个卑鄙小人在耍什么阴招,阴了老子进诏狱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锦衣卫烂透了长了你这种毒虫!”
我:“……”
巩淳:“……”
“巩某只是路过。”巩淳冲仇炳天摊了摊手,然而仇炳天看不到了,他被布袋套头押进了囚车里。
卢某也只是路过,妈的。
茅迁经过我身旁,把巩淳当了空气,只冲我行一礼,也上了囚车,亲自押着仇炳天离去。
剩下的锦衣卫们正在仇府里抓小鸡似的,抓仇府女眷、家丁、丫鬟,连一条狗都被带走,仇府里头鸡飞狗跳不得安宁。
“巩大人只是路过?这不是皇上的旨意么?”我疑惑。
巩淳:“这是茅迁一个人的意思,他最近想升官想疯了,抓了不少人,昨天听说还被皇上训了一顿,今日又抓人了,可怜仇尚书,才三十出头就淡泊名利,刚想回老家种种菊花酿酿酒,就被茅百户盯上了,要拿他当功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