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雪霁抓住她手腕,把她的手拉过来——在谢乔乔明显带着茫然的神色中——张雪霁往她手心塞了一块奶糖,语气轻快:“哭不出来就不哭。”
谢乔乔:“……嗯。”
张雪霁想了想,忽然又笑,说:“其实哭不出来也挺好的,这样我以后就不会看见你哭了。”
谢乔乔补刀:“可是我看见过你哭。”
张雪霁愣住:“……什么时候?”
谢乔乔:“在了望台上,放烟花那次。”
张雪霁立刻为自己正名:“那次才不是哭!只是被烟花的光闪到眼睛了而已,我才不会哭!”
他有点激动,声音都比刚刚大了一点。两相对比下,谢乔乔就显得格外冷静了,她冷静的反驳张雪霁:“你那时候还掉眼泪了。”
张雪霁大声:“掉眼泪又不等于哭了!”
谢乔乔不语,盯着他——张雪霁难得理直气壮了一会,丝毫不躲闪谢乔乔的视线,也不服输的回瞪,两个人就这样我看你你看我,谁也不先说话,好似谁先说话就认输了一样。
太阳已经爬上半空了,纸折帽子投下的阴影遮盖了一部分的面容,谢乔乔眯起眼盯着对面的张雪霁。张雪霁单手撑在台阶上,手背被太阳光晒得发烫,但还是抿着唇,十分认真的回看谢乔乔。
太阳晒久了多少有点热,一滴汗顺着张雪霁的额角往下落,淌过眉峰,落在他眼窝边。
谢乔乔开口:“……你说是就是吧。”
张雪霁更气了。他超认真的跟谢乔乔强调:“本来就是!”
谢乔乔敷衍:“啊对对对。”
张雪霁生气:“你敷衍我!”
他上辈子跳级读的少年班,基本上没怎么接触过社会,读研之后也主要是和自己导师以及相关领域的同学研究公式和理论。所以即使张雪霁经常自认为是上辈子加这辈子三十多岁的成熟成年人了——但心性上其实还是少年心性占大部分。
否则也不会在某些地方如此倔强的与谢乔乔争执了。
面对张雪霁的指责,谢乔乔沉默了一会,居然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她不擅长说谎话,总不能说自己其实还是不信……
谢乔乔把头转开,毫无技术含量的试图转移话题:“所以秦生的想法到底是什么?要怎么做才算是通过了道载学宫的考核?”
张雪霁:“你在转移话题!”
谢乔乔:“……”
被拆穿了。
谢乔乔偏过头看着张雪霁,张雪霁也盯着她——张雪霁看起来挺生气的,眼睛睁得溜圆,无意识的鼓着半边脸颊,气鼓鼓的,几缕汗湿的额发贴着他的额头,他颜色偏浅的眼瞳在太阳光底下像琥珀似的折着光。
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张雪霁不说话,谢乔乔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些懊恼,又没法很准确的把这种情绪表达出来,只好安静的看着张雪霁。
太阳光开始小幅度的偏移,张雪霁被晒出了一脑门的汗。他盯谢乔乔盯了半天,盯得自己眼睛都累了,眼眶发着酸。
最后还是他先认输——他垂下脑袋,摘了自己头顶的纸折帽子扇风。折纸帽子上遍布他昨天熬夜抄录的檄文,张雪霁曲起胳膊,胳膊肘碰了碰谢乔乔的膝盖:“吃不吃雪糕?”
谢乔乔:“吃。”
张雪霁从袖子里掏了掏,摸出两块用米糊纸封起来的甜味冰棒,递给谢乔乔一个:“只有甜味的了,奶油味的不太好做,我没什么存货,上次在渝州城全都给你了。”
谢乔乔:“我都可以。”
纯粹的甜味冰棒要比奶油冰棒硬得多,咬下去感觉有点脆口。谢乔乔咬了一口,舌头尝到冷冰冰又甜滋滋的味道。
本来吃东西应该是很开心的一件事情。即使是吃到不算很好吃的食物,谢乔乔在进食的时候心情也会比平时好许多。但现在好像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她又咬了第二口冰棒,甜滋滋冰冰凉,可是谢乔乔感觉没有以前那么开心。
她总记挂着另外一件事,吃了两口冰棒后,侧过头去看张雪霁。
张雪霁闷不做声的在吃冰棒,脸都热得发红,单手撑着脸颊,眉头紧皱,看起来也不太高兴的样子。
谢乔乔:“你生气了吗?”
张雪霁咬冰棒的动作顿了顿——他抿着唇,手里的冰棒还在往上冒着白色的冷气。谢乔乔往下挪了两个台阶,又挪了挪位置,坐到张雪霁前面,仰着头看他,重复问:“我让你生气了吗?”
“……倒也没有。”
张雪霁搓了搓自己脸,避开谢乔乔的目光,有些郁闷的低头又咬了一口冰棒。
被咬开的冰棒发出‘咔嚓’一声。太阳光照着冰棒,外层的冰晶迅速融化,冒出层细密的水珠。
张雪霁本意是想避开谢乔乔视线的。但谢乔乔就坐在他面前往下点的台阶上,于是不管他怎么低眼,目光总是会落到谢乔乔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