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片刻:
“我可以带你进去,但你不许告诉别人。”,
我一下就兴奋起来:
“我保证!但那些叔叔是拿枪的,他们要是把我当做挖金银财宝的就会开枪打死我?”,
他冷笑着:
“你怎么知道里面有财宝?你要是这样想,我就无法满足你了。”,
我立刻解释到:
“我只是想接近历史,触摸唐朝。”。
“你是个很有思想的孩子,但想法很烂漫,你很单纯,我喜欢,你像一张白纸。”
“可白纸并不简单,它可以勾勒图画,也可以用来描绘思想,更能赋予它色彩,但白纸终归是白纸,它的本质被诸多事物所掩盖和利用,所以它的价值取向是强加的。可我不是宣纸,不容侵犯到我的实质。”。
“那么,你想见到的唐朝,恰恰是一个宣纸时代,你能试想那卷天下人都向往的《兰亭序》吗?你认为它会在哪里?”
“我认为,如果我是李世民,爱到极致,我或者把它背临下来,或让人精工雕刻供天下人临摹,或者一焚以绝后念,它的珍本存在,也许会是一场官场争斗或战争的导火索。”
“你对艺术的态度是两个极端,一种是极为博大的包容,一种是独霸行为,这件珍品若落到你手中,怕是会演义出许多故事,我想你定会一焚而独霸在胸怀,你比制造多种摹本更霸道。”。
“若是真爱,不惜一切才是该有的态度。可你和我说这些,莫非你知道或见过珍本?你是盗墓者吗?”。
“正如你不知道遗址里的一切一样,我只是拿《兰亭序》举例子,我想知道你为什么不临习它?”。
“不是我不临习,几种所谓摹本,我的初步感觉都是假的,褚遂良的字我并不喜欢,他的字体结构太过瘦弱,所以褚本难免偏离原作失去遒劲和洒脱;而冯承素又过于揣摩原本,结构出来了,但太刻板。我看到过王羲之的其他法帖,虽无法与《兰亭序》相比,但大体可看到他的字并非故弄玄虚地去只在“之”字上玩儿技巧,他不是那种卖弄的匠人,而是以书法为生命的人,按现在讲,他是艺术大家,不仅仅是个写字的,他的字体现着他的灵魂。天下二王无真品!”
谈话该结束了,我想我的看法没有迎合他或世俗的传说或公论,不是我故作高深,因为我没有资格高深,只是诚实地谈自己的认识。我可能不会被他帮助了,可我错了,他已经把我带进了我想去的地方:
“看吧,这就是你要看到的遗迹。”,
我失望极了,只是一些大殿的石柱的底座,四围一片狼藉,灰蒙蒙的光照出这一切,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唐遗址吗?
“是的,这就是最后留下的,它曾经的辉煌你永远也无法看到了,而你们传说中的珍宝,早就被历代的盗墓者疯狂地掳掠而去,不知下落。”
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站在了从未有人直接碰触到的盛唐的遗迹上,我可以俯身去触摸历史,感受往昔的静止后的寂寞,也能从内心和它们对话,我痛恨那些盗墓者,他们把无法估价的文化遗产,用金钱来廉价地衡量,虽然在日后国外的拍卖市场上会拍出天价,但他们无法出卖历史,尤其是自己国家的历史,这和经济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这使我想起在大唐为官的日本使者吉备真倍,他把中国的文字装入记忆,带回到东瀛,明了平假名和片假名这才有了日本的文字,这种文化盗窃是光明正大的,是对我中华文化的认可和借鉴,因为他们崇尚大唐文化,以极其尊重的态度向我们学习和索取,中华是慷慨的,扶持了一个弱小的民族,因为当时的唐朝,是整个世界文明史上的奇迹,它的达无与伦比。而正是后人的自负和利益熏心,自己破坏自己的尊严,所以把一个毗邻的友好的小朋友惯纵成了一个侵略者,需要认罪悔改的是日本,需要认真反思的是中国国人,盗卖文化遗产,是向别国昭示我们的贫穷和没有骨气,靠卖老祖宗的遗产家,是不可争辩的可耻行为,金钱的迷惑大大降低了我们的民族素质。
“你想找死吗?谁让你在这儿的?”。
“我家就在附近,我是来看曾经的活人,我能不能在这里不是你说了算!”。看来我遇到盗墓者了:“你们赚的是钱,失去的是民族良知!”,他们不再对我凶狠了,我听到了镐头挖掘的声音,我准备近前去看,但被一只大手抓起来悬在了半空:“他们挖不到什么了!”。
“但我还是要劝阻他们,他们盗卖文物无非是想生活的好点儿,但不至于为了这杀人。”
“你太天真了,自古至今,这里有无数利益熏心的盗墓者都为了财宝丧心病狂地杀人!”。
“那么,这里真的曾经有过财宝?”
“你脚下就是曾经的银库,实际是大量的金子铺成的地宫,他们在上面走了一千多年,但永远没人能得到。”。
我在上面蹦了两下:
“只是一些青石砖。”。
突然,我的两脚被分开成芭蕾的劈叉状:
“不行,我没有开过胯,我会抽筋的!”,
但很快我的两腿被收拢了,我站在了高高的木桩上,像是踩在少林寺的梅花桩上,我试着在上面行走,很难,脚下泛着耀眼的白光:“那是水银河吗?《史记》记载了秦始皇的水银河,司马迁只是一笔带过,但唐史上毫无痕迹,难道这一段是断代史?”。水银突然腾起了紫色的雾气,我想应该是毒气,便把衣服脱下来捂住鼻子,但那些雾气将我托到了半空,让我俯瞰脚下,像是海市蜃楼一样展示了几分钟:繁华的街道、富丽堂皇的宫殿、歌舞升平的闹市、五彩斑斓的商品交易市场……我看得呆:
“这就是伟大的唐朝吗?它太过奢华,人们的闲散似乎体现出一些平庸。”,
“难道你希望总是战火不断吗?”,
我静静地看着,可很快我又被放到了木桩上,这时,脚下已不再是水银了,而是污泥浊水,并散出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