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信,她瞥到信封里还有东西,倒出来一看,零零碎碎的东西登时滚了出来,有些还滚下小案,落得床上都是。
司绒笑起来,一一拾起,海外的香膏,珍珠耳环,还有不知什么材质晶莹剔透的手串,都是些女孩儿的物件。
还有一张炭笔画的美人小像,浓眉大眼,瞧着可爱极了,右下角留一个“龙”字,翻到背后一看,是阿勒狂乱的字体——我的姑娘,凶得要死,我爱得要死。
下面一行小小的字显得很可怜又颓丧——还没娶到,东西她送的。
司绒笑倒在床上,将那张小像看了又看,下床找了一本书珍重地夹在里头,而后趴在小案上唰唰唰写了八页回信。
写完后,她倒在床上放开思绪。
阿勒占领帝弓湾的打脸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海寇和北昭朝廷的正规军不一样,他们说白了只是一群粗野莽夫,倚仗武器的优势和诡秘的行踪,对破云军的攻击叫做“骚扰”,东一棒锤,西一榔头,他们的打法只有两个字形容——无赖。
这种无赖打法在绝对的军力前,不堪一击。
等破云军缓过劲来,或等朝廷再拨下军力去,他们就得弃帝弓湾而逃。
司绒明白阿勒占领帝弓湾,一是为了在刚收拢的手下跟前立威,二是为了在这个关键的时候,给北昭当头一击,让封暄即便知道阿悍尔西北部起了战事,也不敢轻易出兵阿悍尔,是在为阿悍尔拖走一部分北昭兵力。
但他接下来的动作……
司绒隐约摸到他的意图,倒吸一口凉气,胆子不小,野心不小啊。
她把第一页纸张揉了,重新提笔,一笔一笔郑重认真地写下。写好装封,上完火漆,唤人连夜送出去后,回到里屋,把零零碎碎的首饰都搁进八宝妆匣里。
妆匣丁零当啷地响,还有一枚雄狮含珠的耳环孤零零地躺着,在昏暗的匣子里丧眉耷眼。
另一只挂在修长的指头上,雄赳赳的小尾巴和墨色扳指轻轻磕碰,在明亮的光线下娇蛮可爱。
封暄晃着耳环,借着烛光看这只摇头摆尾的小狮子,得意的劲儿跟它的主人一模一样。
他还没有给出半句不出兵阿悍尔的准话,她就敢擅自改了玩法,连镜园也不留,这里头透出来的笃定与自信耐人寻味,他的按兵不动是对的,小狐狸狡诈,底牌一张接一张。
他看她犹如雾里霜花,天真美丽又带诈,露出来的软肋被他擒住了,没想到重防之下还有软甲,有意思,真有意思。
“九山。”封暄直身,把耳环捏在手心。
九山开门进来:“殿下。”
“阿悍尔小崽子不用再吊着了,机灵点,放他回去报信,告诉刚进京的客人,孤得了空,让他们带着诚意来。”
“是。”
底牌是纸做的,在真正的杀招面前不堪一击,太子殿下早就对“玩”这个字眼不满意,他不想要玩,想要走一条更难更刺激的路。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