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不服输……
在从小沐浴在祖辈光辉下的白付裕眼里,‘平庸’就是败者,他不甘心只做那一点衬托的星光。
他逐渐疯魔,启用禁术于七月十五至阴之日,用足足九十九个刚出生不久婴孩的全身鲜血浇灌一个被活生生刨出母体的胚胎。
当胚胎于血液中成活,再以那些婴孩魂体的怨气为饵、鬼气为饲,最终,这枚胚胎长成了一名恶子,是天生的邪祟。
让胚胎于血罐中沉睡九年,并在第十个年头砸罐放血,使恶子降世,新生的恶子就是六岁孩童的模样,此后将会如普通人类一般长大,直至一定年龄后,其外貌上的变化才会停止。
天生恶子,不死不灭,永存于世……而白付裕的打算便是在恶子幼年懵懂、实力微弱的时期,将其牢牢掌控在手里,以供白家世代驱使。
等到时机成熟,白付裕只需对外宣称自己抓住并驯服的是一只天生邪祟,他将会成为白家圈养的兵器,也没人会知晓这其实是一只用禁术养成的恶子。
白付裕将会因成功驯服一只强大的邪祟而一战成名,白家也会因这个‘兵器’的存在,世代传颂他的功绩……
他才不是什么注定会被埋没的星光,而是万丈光辉最耀眼的那一缕!
白付裕说着口中详述着黎清的身世,心中却是高涨的自豪…不,应该说是病态的自负,他已经疯魔了。
“看看你身后的枯嚎井,那里就埋葬着饲养你的那九十九个婴孩……所以,说你生来罪恶也没错,毕竟你的诞生就背负着九十九条生命。”
白付裕仍旧挂着那一抹笑意,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瞥了一眼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黎清。
之后,就破天荒扔下黎清独自呆坐在原地——他知道,等黎清再回过神,就再也无法像如今这样坦然的活着了。
黎清会恨将他制造出来的白付裕、会恨弃他而去的白木熙、更会恨他自己。
但没关系,他有恨就不可能与白木熙交好,而白木熙也会因为他邪祟的身份而厌恶他……
这就是白付裕的计划——自己的接班人怎么可以和一个即将被圈养的兵器交好?若是如此,迟早会酿成大祸,说不定还会坏了他长久以来的谋划。
至于黎清…无论他多么自我厌弃,天生恶子都是不死不灭的,别人杀不死他,他当然也杀不死自己。
其实,白付裕起初是没想到天生恶子竟会有良知这种东西的,但没关系,这种良知在他眼里也不过是能更好控制黎清的筹码罢了。
黎清越是因自己的身世自责、自弃从而丧失生的欲望,就会变得越好控制,毕竟武器是不需要太多‘活力’的,只要锋利且耐用就足够了……
白付裕离开了,黎清却麻木的呆坐在井边久久不能回神,安静半晌后,他便缓缓拖着虚弱的身体趴在井边,看向井底。
一片黑暗,什么的看不到,但黎清却仿佛听见了无数婴孩在他耳边哭嚎。
他呼吸有些急促,一时无从缓解——原来白木熙说的没错,他果真就是这样的东西,生性残忍弑杀,存在即罪恶。
他全身上下每一处地方背负的都是幼小的生命、腥臭的血液、浓烈的怨恨……他不该存在但又不死不灭,失去心脏都能活着,何其可笑。
‘这井里堆积的都是被你吸干鲜血的婴孩尸体与他们无助哭嚎的魂魄!’
白付裕的话音不受控的回响在耳边,黎清无论如何都甩不掉,他忍不住后退两步,崩溃的逃离这个地方。
他习惯性的想去找白木熙,可恍惚走到半路才想起,白木熙已经知道他是什么东西了,便顿住脚步。
……这偌大的府邸,他无处可去,最后竟主动走回暗室,缩在角落,迷茫的盯着微弱烛光。
许久……许久……
此后,少年黎清学会了失望、愧疚和彷徨。
……
光阴如白驹过隙,一晃八年已过,当初的小邪祟长成了青年模样,白家少主白木熙也于弱冠礼上顺利继承了家主之位,成为了白家最年轻的家主。
与家主印玺一同授予白木熙的,还有一个玄铁盒,上面刻画着一些就连白木熙都读不懂的符文。
礼成后,白付裕还特意在私下里嘱咐他,千万不要打开玄铁盒,而且这盒子不能离身,更不能把它交给暗室里那个邪祟,并说只要有盒子在,就能时刻控制对方。
白付裕害怕白木熙会在未来的某天心软,将盒子交出去,还时常念叨这是那个邪祟该赎的罪,不然实在对不起那些魂飞魄散的世家孩童。
但是,白付裕并没说这盒子里装着的究竟什么,就算白木熙主动问过,他也缄口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