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等着流光接她的“可是”,可惜流光仍旧作不知的模样,没有一分动弹。
熊施意见状,咬了咬唇。一狠心起来跪在了车厢里,道:“姐姐!我真是不得已而为之,求您听我解释好不好?”
熊施意下跪,流光只得转回头拉下窗帘看向面前跪着的女人,脸上的神情仍旧淡漠,似乎跪在地上的只是个不认识的人,和她半点关系都没有。
这一招真狠,万一被外面的人看见了车厢里的情景,她这个三皇子妃刁难太子侧妃的恶名就顶定了。
见流光终于回头,熊施意心下一喜,忙继续说道:“姐姐,公主之死,确实是我的不是,可是我确实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些歹人挟持了我母亲和幼妹,要我匿在太子殿下身边,借机接近公主……我若是不答应,他们便要杀了母亲和妹妹!”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哽咽起来,掏出帕子拭了拭泪,道:“我知道,您和公主都是好人。那些杀千刀的胆敢做下此事,真该千刀万剐才是!就是我作了那事……之后,回去复命之时,我就生了为公主报仇之意,可惜我一个人力薄,实在是微不足道,又有母亲和妹妹在他们手里,无奈只好作罢。等我央求了太子殿下救了母亲和妹妹之后再回去拿人,他们已是人去楼空!”
说着,她又抬头看了一眼流光的神情,见她蹙起了眉头,接着又道:“姐姐,您相信我,若是我再见了那些歹人,不管是哪一个,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替公主报仇!”
流光在心里冷笑了一声,这女人当她是傻子不成,拿这么一个憋足的谎话来诓她!别人用她亲人的性命相挟她做事,这还算说得通,可就是白痴,也知道不能留活口在世,天知道什么时候就被指认出来?她能活着回来,难道她母亲和妹妹也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刺杀一位公主,这罪名可是要诛九族的,哪个下狠手的敢放她们活着回去?找死不成!别人放着她们娘三个不杀了灭口,还能等到太子去救人,真是笑话!太子一出事就忙着逃回西凃了,哪里来的闲空子去救人!
心里这么想着,不置可否地问道:“张润是什么人?”
当时在出云镇外官道上。流光是亲耳听见张润这个名字的,亦是亲见了此人,不管熊施意说的话是真是假,雁忻不能白死!自然要想办法摸清此事的缘由,好找线索。熊施意是杀害雁忻的凶手,她虽然不会放过熊施意,不过能从她这里找到一些蛛丝马迹的话就更好。
熊施意的眼神一闪,忙答道:“姐姐,不是我不肯说实话,我只知道他们是个杀手组织,由一伙山贼土匪组成,张润是其中一个小头领,原本是西凃国的人,其他的,我就真不知情了。”
流光嘴角悄然弯了一下,又问道:“他们是什么时候找上你的?你又是怎么得知你母亲和妹妹在他们手中的?”
“就在起行前不久,他们带来了母亲和妹妹的贴身物件,因此我才不得不照着她们的吩咐去做的。”熊施意说着,垂下了头,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流光无声地冷笑,又问:“那条蛇,是你养的还是他们给的?你怎么藏匿下的那条毒蛇?”
那时雁忻和熊施意在同一个车上,莫名其妙地钻出一条有剧毒的蛇来。虽然万幸没有出意外,雁忻却是被吓坏了。楮亭襄当时为了安抚雁忻只说那是没有毒的,不过是个意外事故罢了,转身就和流光说了实话,那条蛇根本就有剧毒,绝对是有人刻意为之。
熊施意犹豫了片刻,才道:“那是张润私底下交给我的,只让我藏在篓子里,弄成针线篓子的模样,别人就看不出来了。”
她抬头看了流光一眼,意识到她并不信任她的话。忙哭泣起来,拽着流光的裙角,嚷道:“姐姐,你相信我。当时我见了公主的样子也吓着了,后来我们换到前面的车上,那暗箭本来可以射中公主的,我就是不愿意,才挺身挡了那一箭。只是他们这一失手,等你们都下了车留我一个人在上面休息的时候,又传了消息过来,说要是我再敢阻扰,他们立即就杀了我母亲,所以我才……”
说到这里,她猛然大哭起来。
“行了,我可没胆量刁难太子侧妃!”流光撇了下嘴,拉拢自己的裙角。
熊施意连忙止了泣哭,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委屈地说道:“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想起公主来,忍不住。”
流光挥了挥手,“你起来吧,省得别人听见你的声音又看到你这模样,以为我欺负了你呢!”
熊施意听流光叫她起来,喜色立即上脸,问道:“姐姐,你原谅我了?”
流光心道你这模样一看就不是真心愧疚,只摆了摆手,偏过头去不再看她。熊施意看她又不理她了,犹豫着起了身坐好,不敢再说话,整理起妆容来。
不一会儿,远书阁就到了,流光示意侍女们搀扶熊施意下去,熊施意不肯,看着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流光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你的话我还需要斟酌,我就送侧妃到此处了。”
“那……”熊施意见侍女们都上来了,也不好再说,只得行礼拜别。
她一下去,流光便使了眼色让曼箐赶快拉了车帘快走,生怕再被她粘上的样子。熊施意微笑着送流光的辇架远离,才转进书阁。脸上的笑意一下子敛了,眼眸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厉光。
“夫人里面请。”书阁老板迎上前道。
熊施意忙收了神情,和颜点了个头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