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除了偶尔在兰州落脚的小商贩,也没有人真正想要远离故土。
人群顿时一哄而散。
朝廷不日将会派遣援军的消息几乎是顷刻间便传遍了兰州城的大街小巷。一些想要趁着官道大开偷偷溜出城的百姓,犹犹豫豫地留了下来。
巧合的是,那个笃定朝廷会派援军的青衣人,连续三日都曾出现在松荣的视线中,今日在城北,明日又在城东。松荣看在眼里,却并未出声。
又是一日,青年于人群中匆匆忙忙地走了出去,几个转弯后来到了兰州州府的大门前。
他左右环顾了几眼,才上阶敲了敲门。不多时,一个管事模样的人开门将他迎了进去。
管事在前方领路,穿过长长的院内后,停下了下来。
只见庭院最深处,孟鸣争披着一件大裘,神情颇为憔悴。抬眼看到青衣人时,才有了些神采。
青衣人忙走近行礼:“孟将军。”
孟鸣争轻轻点头:“怎么样了?”
青衣人笑道:“城中大部分人知道援兵会到后就留了下来,只是一些比较固执的还是打算离开。”
“已经很不错了。”孟鸣争朝管事挥了挥手,便有人端着一方锦盒递到了青衣人的手上。
青衣人犹豫了片刻,抬首问道:“谢将军的伤还没好吗?”
不日前,孟鸣争带着少许人想要从兰州城后方闯出一条缺口,从而在附近的城中调集兵马。然而柔然缺在此时的前线发起了攻势。
那次交战惨烈,柔然与大渝双方皆有不少的损伤,谢璋也在那次战事中受了不小的伤。
孟鸣争正欲开口,便听见身后木门吱呀一声开了。
青衣人看见谢璋推门而出,连忙越过锦盒,眼中有藏不住的敬意。
“谢将军!”
谢璋脚步一顿。
不知何时起,世人唤他的称呼从蕴含懵懂之意的谢小将军,换成了需要独当一面的谢将军。
那默然消逝的一个“小”字,竟也成了他不可追忆的一部分。
青衣人道:“我做的事都是为了大渝,也是为了谢将军,奖赏便不用了,只希望谢将军能带领西北军,将柔然赶出我大渝的地界。”
在谢璋愣神间,青衣人已匆忙离去。
孟鸣争一回头,就见谢璋顶着一张苍白的脸发愣,他微微叹了口气,关心道:“伤还没好吗?”
“好了。”谢璋回过神,“只是旧疾复蒙,无碍。”
孟鸣争回想起交战当日,分明已是穷途之际,谢璋却硬生生撑到了他赶回兰州。
孟鸣争匆匆迎战,却蓦然在敌军的方阵前看见了谢澄。
谢澄尸体上的箭还未取下,被巴图尔随意仍在马后,溃烂的血肉与尘土粘合在一起,任谁也分辨不出原来的面貌。
孟鸣争大怒之下来到谢璋身边,却发现他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