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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她睡过双人帐,也睡过最大的军用帐篷,打过二十人的通铺,而更多的时候,就是睡在这样山式顶的帐篷里,后世叫施工帐篷。
那时候的城市规划人才少,分工不细致,连后续的工程建设也算进了工作内容里,从实地考察、勘测、画图,到盯工程、监测验收……
一揽子活儿都得会,苦的时候,能一连在工地睡一个月。
趁着嬷嬷丫鬟们擦洗、整理铺盖的工夫,唐荼荼检查了帐顶的交叉杆和地梁,顺便研究透了古今帐篷的异同。
见檩子和木桩全打得结实,她又绕去帐外溜达了一圈,楔紧地钉、加固了门立柱,不然进进出出的,会有门柱垮塌的风险。
这围场上搭了几百顶帐篷,小兵们做活儿不可能细致入微,还是得自己检查好才行。
回了大帐再看,一家人总算把地铺折腾出样子来了,东西各两排,总共摆了六张地铺。
珠珠在上边打了个滚,滚乱了辫子。小孩儿心大,不会觉得寒酸,玩劲上来了就皆大欢喜,从地铺这头滚到那头,高兴坏了。
她刚才还说着困呢,打了个滚儿又精神抖擞了,拉着娘和姐姐四处溜达,从观鹿台一直走到了湖边,路上处处是举着伞、打着扇看风景的夫人小姐们。
别人看景儿处处新鲜,唐荼荼不光是新鲜,还生出一种如鱼得水般的自在。
谷地旁陈列了些旧军械,都是烂了木、生了锈,弃置不用
的。尽管古今许多物件都不同了,唐荼荼还是能连蒙带猜地,猜出许多器械的作用。
最显眼的是五色旗,红黑青白黄五色,旗杆儿极长,一人怕是挥不动。
唐荼荼:“这是号令旗,这么多色儿,应该是打旗语用的。红旗大概是攻,黑旗么,可能是退兵?”
很快,她换了个思路:“青白二色,左青龙右白虎——噢!青白旗是左右翼,红旗朱雀旗,是前锋,黑旗玄武是后卫,中间的黄龙五行属土,所以是黄旗,对上了!”
“这是云梯车,攀高、爬墙用的,看见这条铁滑索了么?转着就可以升降。”
她也不嫌脏,抱着木纽轴,半个身子用力使劲摇了几下,那折叠的云梯果然竖起来了。
唐荼荼望了望远方,“不知道这边演习的地方在哪儿,这几天没准还能看着军演呢。”
她说得入神,在自家人面前也不顾忌了,小小地卖弄了一下。
一回头,唐荼荼吓一跳——十几位夫人小姐都围在她身后,听得聚精会神的,一点动静都没出。
瞧她回头,离得最近的美妇打量了她一遭,笑问:“这是哪家的小娘子?家里父兄是从军的吗?懂得可真多。”
唐荼荼脸一热:“夫人谬赞,我是随口乱讲的。”
她含糊两句揭过去了,拉起母亲和珠珠就走,惹得唐夫人直笑她脸皮薄。
天将黑的时候,各家提着食盒去膳所打饭。
南苑的厨子厨娘都是海户,年老的、犯了事儿的、到了离宫年纪却不想离宫的宫女太监们,都会放到这个地方养老,生活虽然不富裕,姑且算得上是有所养。
唐荼荼有点惊奇:“犯了事儿的宫人都敢放在这儿?”
万一凑成了堆儿,哪回皇上来玩的时候,作个乱什么的。
唐夫人被老爷耳濡目染许多年,还是知道些的:“宫里边不兴私刑,犯事儿想来犯的也是小错,感念皇家恩德还来不及。犯了大事儿的都蹲大狱去了。”
唐荼荼咬着口感偏硬的米饭,心想:宫中对奴仆的宽容,会不会也跟萧长楹萧太师有关系?寻个机会跟二殿下问问。
大锅饭做出来的菜色一般,也是能掏银子点菜的,点菜也没多大用,军营里厨子的能耐有限,色香味儿比不上府里平时的晚饭。只是舟车劳顿大半天,大伙儿都累了,谁也没心思挑拣了,吃得倍儿香。
夜里更热闹,校场上有军舞和马术演武。将士们轻甲戎装,没有后世那么多乐器,由军鼓扛起了大头。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