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不欢而散,孙皎哭着跑回家,没回两人一起住的出租房。
年轻的爱情,没有金钱和物质基础,在这个赤|裸而残酷的社会面前,容易被渐渐击碎。
对于孙皎这样的女孩来说,并不怕苦,也并不怕累,管它人生如何纵浪,亦无所谓。
她真正无法忍受的,是当考验来临时,身边的人没有站出来,与自己携手并肩,抵挡一切风雨。
他们闹了一段时间别扭,虽然后来重修于好,但薛山隐隐感觉的出来,孙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她会偶尔使小性子小脾气,会哭会笑,会体贴人照顾人,但更多时候,她用一种茫然而陌生的目光看着自己。
押运工作之后,薛山做了一段时间娱乐会所保安,也就是在那段时间里,他再次遇到了郑宏——穿着西装打着领带,身体有些发福、却依旧中气十足意气风发的郑宏。
他带着一群客户来会所唱歌喝酒找消遣,意外看到薛山,两人都有点诧异。郑宏退役后的那一年,薛山给他写过两封信寄去他老家,但之后又渐渐没了联系。
此次重逢,两人都有些激动和惊喜。
郑宏谈完生意的第二天,专门开车来找薛山一起叙旧,薛山才知道他这几年转行做的建材、木料生意,常年跑在缅甸—云南—四川这条线上,原材料多从东南亚国家购进,生意做得红红火火,风生水起。
那天,两人聊了很久,天南地北家长里短聊了个遍,都很享受这种他乡遇故知的欣慰。
结束后,郑宏开车送薛山回去。
下车前,他语气颇为惋惜地说:“阿山,这不应该是你做的工作,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埋没,如果你愿意,随时欢迎来老哥这。”
薛山笑了笑,婉拒后下车离开。
但薛山这份工作的确没做多久,因为那段时间扫黄扫毒查得严,会所因为涉及到卖|淫交易被查封,他又不得不换了工作。
那几年,汽修这一行入门门槛低,一旦上手后效益还不错,他去报了个汽修班,跟着一位老师傅当了两个月学徒,正式开始工作。
在汽修店,他又遇到了前来洗车的郑宏。
上次碰见,郑宏开的是辆白色别克,这一次,他开了辆黑色大奔。
同样地,这次分别时,郑宏又说:你是要干大事的人,不能埋没,老哥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说实话,薛山有点动心,但他最终只是笑了笑,仍没答应。
2008奥运年,在那个举世瞩目的盛夏,薛家也迎来了一件重要大事。
薛海结婚了。
妻子是外地来的农村姑娘,样貌算不出众,没念过什么书,但比较踏实、勤劳,肯吃苦,也不嫌弃薛海的残疾身体。
孙皎也一起来参加了薛海的婚礼,但在那场婚礼后,她第一次跟薛山提出了分手。
那年的他们,一个二十四岁,一个二十三岁。
明明还是青春飞扬的年纪,却都把自己活得十分沉重,仿佛看不到未来般的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