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王想起了一件事,当年母妃在屋子里焚烧东西,眼睛通红,看起来十分难过。
“当年你跟我说,烧的是为父皇写的诗。”
怀王颓然地坐在凳子上:“也是在骗我?”
他以为是母妃看到父皇与苏氏感情深厚,所以才难过得烧了写给父皇的东西,原来根本没有什么情诗,只有事关王府生死的名册。
徐妃没有承认,但也没有否认。
“我不知道你父皇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件事,但是为了让他打消对我的怨恨,我只能日日扮病,尽量不让他注意到我。”
“可是父皇登基后,给了您妃位,也给了儿子亲王位。”
怀王脑子里乱哄哄一团:“他若真的介意,又怎么会给你妃位?”
“你是长子,作为你的生母,他只给了一个妃位,连封号都没有,难道还不够敷衍?”
徐妃紧紧抓住怀王的手:“留岸,郑氏已经被陛下赐死,你若是做不了太子,我就会像郑氏那样,死于三尺白绫之下,你懂不懂?”
徐妃的手劲大得吓人,怀王低头看着被徐妃死死拽住的手:“四弟的母妃,不是因为毒害皇子……”
“不,她是死于愚蠢。”
徐妃打断怀王的话:“当年她见过娘家人后,气色变得好了起来,好几次偷偷接触看守王府侍卫的事,并不算秘密。”
“计划失败却不知收敛,在后宫里处处挑衅苏眉黛,她不死谁死?”
提到郑兰音,徐妃语气里有不屑:“云延泽被她养得跟她一样,表面光鲜,内里却是草包一个。年纪轻轻,就敢在外面宣扬什么贤王,文武双全,恨不得把君子两个字,贴在脑门上。”
“母妃……”怀王扭头看着爬到窗棂上的夕阳:“算了吧。”
“什么储位,什么龙座,我都不想要了。”
他变得意兴阑珊:“只要我们都好好的,比什么都强。”
“本宫隐忍这么多年,全都是为了你,你却跟本宫说算了?!”
徐妃拿出手帕,轻轻擦着眼角的泪:“你知不知道,郑氏被赐死时,母妃有多害怕?”
“难道你忍心眼睁睁看着母妃,步入郑氏的后尘?”
母妃的哭声像是一张网,把他整个人从头到脚紧紧包裹住,缠得喘不过气来。
“就算是为了母妃。”
豆大的眼泪,滴落在怀王手背:“留岸,母妃只有你,若是连你都不愿帮我,我就是第二个郑兰音,你懂不懂?”
怀王几乎是落荒而逃,他捂着沾了眼泪的手背,离开兆祥宫时,连头也不敢回。
徐妃缓缓擦去脸颊处的泪,端起桌上的茶轻啜一口。
皇位近在咫尺,为何要算了?
可恨陛下把苏眉黛护得太好,她连下手的余地都没有。
无论郑氏还是韦氏,都不是最大的威胁。
苏眉黛与云渡卿不除,就一直是她的心头大患。
走出兆祥宫,怀王埋头径直往前走,身后的小太监不敢多问,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不知道走了多远,他渐渐找回理智,抬头看到天空中的纸鸢。
“谁这么大胆,在宫中放纸鸢?”
因前朝有宫妃借用放纸鸢的手段,给宫外的人送信,闹出过大乱子。所以本朝后宫虽没有明文禁止放纸鸢,但后妃们都很有默契地不碰这玩意儿。
“王爷,下奴不知。”
他随侍在王爷身后,哪里知道是谁在放纸鸢。
夕阳余晖洒满整座皇宫,怀王绕过宫墙,看到了放纸鸢的人。
“大嫂,不能这样拉,会把纸鸢扯坏。”
玖珠把手里的纸鸢牵引线交给春分,把裙摆往腰间一系:“等着,我去帮你取下来。”
怀王妃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明玖珠蹿到了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