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只有一千九百两银子,杜家把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都借了,能当的都当了,只有这么多银子!”南辛夷知道此事躲不过,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
“你觉着我这里能讨价还价?”严广百眯着一双眸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虎皮座椅。
马勃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每次他们老大这个样子的时候就有人要遭殃了。他们老大虽然是一介书生,但他却很有手段,奖惩分明,雷厉风行,手下之人对他是又敬又怕。
南辛夷只觉得一股寒意席卷全身,她抬眸,直直的盯着严广百,“我不是和大当家讨价还价,我只是想与大当家谈一个买卖,一个一本万利的买卖!”
“哦——”严广百拖长了音调,坐起身来,似笑非笑道,“什么样的买卖?”
南辛夷从怀中掏出盐袋,让马勃递给他们老大看,马勃心里不情不愿,只想一刀将眼前这个讨价还价的小男人一刀剁了,但老大还在这里,他不敢。
严广百接过盐袋,漫不经心的打开袋子,看见里面是白色的比面粉稍微粗一点的颗粒物,他狐疑的伸出修长的手指捏了一点出来,鬼使神差的放到嘴巴里,没错,他就是放到嘴巴里了。
马勃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老大,小心有毒……”
咸味入舌,严广百惊讶的站起来,三步并作两步奔到南辛夷面前,骨节分明的手指一把掐住南辛夷那没有喉结的纤细的喉咙。
“真有毒啊!”马勃心中暗喜,面上却是担忧之色,“我就说有毒——老大,你怎么什么都往嘴巴里送,看老子来杀了他为你报仇!”说着,又抡起大刀砍过来。
那刀背上并排挂着5个圆环,随着马勃的动作欢快的跳动着,似乎已经闻到了鲜血的味道。
大刀已到眼前,南辛夷啥时候见过这种场面,自己的喉咙还被钳制着,刀已经要砍到身上了,她似乎已经预见到自己被砍的鲜血淋漓、尸首分离的场面了。
死亡面前,南辛夷突然冷静了!死就死吧!死或者重于泰山,或者轻于鸿毛,只是可惜自己重活一世,还未做出什么成绩,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命啊!当真是比鸿毛还轻啊!
她已经听到大刀划破衣袖的声音了,说时迟那时快,南辛夷只感觉自己身体一轻,已经被人掐着喉咙扔到一边,身体如同破布一般,在地上翻滚两圈,“啪”的一声撞到大厅的柱子上。
南辛夷只觉得头昏眼花,喉咙里却是有了新鲜空气,她大口大口贪婪的呼吸着,等头脑稍微清醒一点,立马站起来,双手快速的摸向被砍的地方,出乎意料,没事儿,没有伤口,没有流血,只是除了身上被撞到的后背牵扯到之前摔伤的地方隐隐作痛,其他并无大碍。
南辛夷哀怨的瞪向扔他的男人,这个臭书生,力气倒是大的很。
她口中的臭书生,刚刚掐着她脖子的手,此刻却像一双鹰爪,死死的掐住了马勃的喉咙,只掐的他青筋爆起,眼球鼓出,脸颊通红。
那把方才还威风凛凛的大刀,此刻偃旗息鼓,可怜兮兮的躺在地上,大刀的主人双手抓着他们老大的手,无力的拍打着,双目中尽是惊惧哀求之色,只到他快背过气时,才听得“轰”的一声,这个高高大大的汉子结结实实的撞到了柱子之上,柱子被撞的一震,屋顶上的灰尘簌簌地落了下来,汉子“哎哟”了一声,半响没有爬起来。
“暴力!”南辛夷暗自吐槽,心中庆幸,刚刚大当家的还是留手了,若是像扔马勃一样扔出去,估计自己不死也残废了。
严广百这时已经站在了南辛夷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盯着她,把她吓得一哆嗦,身体不由自主的往后挪着,严广百轻笑,一把拉住她,举起手中的盐袋子,“从何而来的细盐?”
严广百心里明白,知道了细盐的来处,就相当于拥有了一座金山,别人怕贩卖盐巴犯法杀头,他可不怕。
被官府逼上青狼山,他就打定了主意要和官府作一辈子的对。如今有机会赚大钱,赚够养活一个寨子几十年的钱,他肯定要做,肯定要让官府气的抓狂又拿他没办法。
更何况,这是细盐,是连官府都没办法卖的东西,他如果掌握了细盐的渠道,那整个天下的经济命脉就会掌握在自己手里。
所以,他感兴趣,比区区一百两银子更感兴趣。
南辛夷此时脑海中飞速转动,原来她是想将提取之法告诉严广百的,但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既然他认为这个细盐是从别处得来的,那它就是从别处得来的,但她却没有马上告诉这个大当家,她还要活命呢!
“大当家觉得细盐的渠道可值一百两银子!”
严广百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大笑:“值!”
这传说中杀人如麻的青狼寨大当家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恐怖嘛!除了刚刚卡脖子的那下有点吓人,其他看起来就是一个讲理的书生啊!
最终他们商定,由南辛夷口中渠道之人每半旬送一担细盐到青狼山的山脚下,价格要比市面上粗盐的价格便宜2成,南辛夷虽然吐糟他价格压的太低,但是为了活命,为了杜家,还是答应了。
走出寨门,南辛夷回头,看青狼寨那几个大字,还是觉得有点不大真实,就这么侥幸过关了?
她加快脚步,还是要赶快追上杜老爷和大少爷,赶快回到家中,这才是真正的安全了。
她一路小跑,终于在半山腰追上了两人,由于大少爷受伤,两人走的并不快,南辛夷看着前面相互搀扶的两人,轻喊了一声:“公公!大哥!”
前面两人身体一颤,不可置信的转过身,“辛夷?是你?”
怪不得杜老爷觉得这个年轻后生眼熟呢!居然是女扮男装的二儿媳,怎么会是她来送银钱,她不是一个空有美貌的花瓶吗?怎么会有这个胆识?难道他们出门的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大事?
“怎么会是你来送赎金?你们从哪里凑的这么多银子?”
杜老爷对家底还是清楚的,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他感到最不可思议的就是来送赎金的人居然是南辛夷,那个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儿媳妇,娶过来只是为了算命先生的一句话,为了给杜家传宗接代的儿媳妇。
“公公,我们回家再说!”南辛夷现在只想快点回去,她知道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变数越多,她走上前,帮忙搀扶起大少爷。
杜老爷也不再追问了,他也清楚现在不是详聊的时候,那些土匪可能说变就变,儿子身上的伤也要马上去找大夫看,再拖下去性命恐忧。
正当他们快速的往前走,走到青狼山的山脚下,远远的看见老杨的马车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姓杜的,老娘没让你走,你居然敢走,给老娘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