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年细细将那些稻草理好,又说:“囚服和被褥我都替你弄得新的,洗好晒过了,很干净的。要是闻不惯周围牢房那边的味儿,我这儿还带了你最喜欢的苏合香……”
李斯年在禁宫当差,又是御殿大都统,官职远在底狱官差之上。
还算幸运地能托到关系,让他们好好照应林昆。
临走之前,他再一次注视着林昆,深吸了一口气,低哑地轻声道:
“照顾好自己。枕风。”
“很快……就会出来的。”
银止川看着他们在这边生死离别一样告别,拉着西淮,先行走了出去。
“我给你的房契还留着么?”
他再一次问西淮。
“嗯。”
西淮愣了一下,答道。
“留好。”
银止川说:“说不定……真的很快就要用上了。”
平日里银止川总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即便软禁在府上都能招妓来一块儿打麻将。
但是事实上,他远没有他看上去的那么浪荡愚笨。
“你……不害怕吗?”
犹豫了一下,西淮还是忍不住问道。
“害怕?”
银止川侧首。
“嗯。”
西淮目光放空,轻声道。“怕前路未卜,怕生死不定。”
“人生在这世上,就总有一死。”
银止川漫声说:“比起死,更叫人害怕的是活得没意思。比如——”
他笑着像西淮看过去,一双风流上挑的眼睛微微一挑,说道:
“比如,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没有你不爱我来得让我害怕。”
“……”
西淮说:“你还是好好走路吧。”
……
外头腥风血雨的时候,银止川却和西淮过了一段最逍遥自在的日子。
他们在府上,整日胡闹着玩,不是在瞻园,就是在溪边榕树下。像末日前最后一次狂欢那样肆无忌惮。
西淮用枯枝随意在地上画了副棋盘,又用石子作棋子,和银止川丢着玩。
“这一着,是你输了。”
西淮落下一子,一下拿走了银止川好几十颗棋。
——这哪里是“输了”,简直是惨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