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王府的高长风,本计划着让罗维清再从中调和,想方设法地与黄铮易见上一面,可还未等到消息,齐地便出事了。
齐地本就常年干旱,此次更是已近百日滴雨未下,山中仅有的一些水源几乎都已干涸,耕地旱至龟裂。
去年的存粮基本已尽,而新种下的也因缺水而变得焦枯,昭示今年也有可能颗粒无收。
高长风一直以来都在筹集着赈灾粮,再有周山中扮做山匪的军队加以管控,还能大体上维持着,只盼着能赶紧下一场雨解了燃眉之急,也还勉强来得及再种一波粮食。
然而天不遂人愿,老天始终不肯舍下一场雨,而当齐王府外墙也开始出现了饿殍之时,高长风知道灾情可能已经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了。
但关于灾情的折子已经送上去了三道,可至今杳无音信。
“殿下,京中传来消息,说皇上一直说要定下赈灾方案再说,可一拖再拖至今也未成!”
“呵,他知道此事不能不管,但又不打算真的管。”
高长风冷笑,知道高靖南应是后悔上次将他放走,可也没想到身为一国之君,竟会用齐地数十万黎民百姓的性命为筹码来钳制于他。
“仓中粮食还有多少。”高长风知道此时已无暇嫌怨,赈灾救民才是当务之急。
“只余不到三分之一。”
“传令下去,开设粥场。”
最初谁也没想到能旱这么久,官仓和山寨中直接定量放粮,可如今仓中粮也告急,自然已不可再这样发放,只能熬制稀粥让灾民先行果腹。
齐宣府是齐地最大的城镇,也是齐王府所在,这日清晨城门刚开,一名身着布衣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他应是一路上见到了不少悲惨景象,面色十分凝重。
在路边蜷缩着的灾民也许久没见过穿戴如此整齐之人,不约而同的涌了上来,
“老爷给口吃的吧。”
中年男子十分为难地退了两步,他来的路上就忍不住救济他人,如今包袱里也仅剩半块干饼。
守城的一名小首领见状走了过来,替他解了围后拉他到了一旁上下打量着,
“外面来的吧,现在这里不太平,若不是真有必要,还是别从这儿走了。”
中年男子冲他微微一笑,面相十分和气,“官爷,现在齐地已到这幅境地了吗?”
“唉!”小首领叹着气,“现在山上能逃下来的都下来了,可这齐宣府就这么大,再不下雨就都完喽。”
“那……齐王可有对策?”
“齐王殿下那可是早早就发现了不对。”一说起齐王,小首领双目发亮,“调配水源,筹集富户捐粮,定量分发粮食,本是井井有条。”
“可今年旱的实在太久,再多的粮食也禁不住耗啊。”小首领摇摇头,“听说齐王早就向皇上禀报,可近一个月过去了,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
“哦?我怎么听说这齐王殿下就是打算耗在齐地吃空饷的。”中年男人好奇地打听着,眼见着小首领变了脸色。
“齐王殿下平时虽有些传闻,但却从未做出过对百姓不利之事,再说了平时不也没什么事。”小首领有些不服气,“这天灾一来,殿下不也挺操心的。”
正说着,中年男人的肚子突然大声地叫了起来,两人同时一怔,小首领挥挥手道,
“你照直往前走,就能瞧见齐王府设的粥场,再有半个时辰就要开始施粥,先去垫垫肚子然后回去吧,再往里走就进了山,如今山匪也都饿红了眼,你这样的没命走出去的。”
中年男人闻言一笑,朝小首领行了个大礼,
“多谢官爷提醒。”说罢,便向城中走去。
中年男人向前走到了十字街口,只见这里已是人山人海,粥棚两侧重兵把守,一些小兵维持着秩序,让灾民先行将队排好。男人并未上前排队,而是在附近找了个高台站在上面,将粥场的景象尽收眼底。
普通的平民对当兵的天然怀有敬畏之心,粥场人虽越来越多,但还算有秩序,队伍顺着长街一眼望不到头。
约又等了一刻钟,人群突然出现一阵骚动,原来是一桶桶的粥摆上了桌面,不过队伍每隔十丈便有一名士兵维持,骚动很快被平息,人群开始缓缓向前蠕动,领到粥的人很快地被指引着离开粥场,以免粥棚附近围有太多人。
倒是井然有序。
中年男人站在高台上看着,抚着胡须观察了一会儿,正准备下去瞧瞧时,突然见着几个人簇拥着一个人走到了粥棚的后方。
他双眼微眯,远远看去此人十分年轻,身材高挑挺俊,虽未穿着华冠丽服,可周身的气质却让人难以忽视,傲立于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