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长风本性正直爽朗,虽为聂家家主,倒也从不是机关算尽的腹诽之人,此时也不推辞,面对着猜不透心思的这位大帅,接过将令,朗声遵命。严素卿摆摆手后,众将怀着各自的心事散去。
望着众人离去的背影,特别是聂长风魁伟的身躯,严素卿一直阴沉瘦削的脸上终于在今日露出了难道一见的笑容,只是那弯曲撇向一旁的嘴角挂在浓黑稠密的络腮胡中间,仿佛一把弯弯的利刃,那笑声是在嘲笑,在戏虐,同时又是那样的狠辣无情。
他回头对着身后一名黑脸大汉说道:“你去准备准备,即刻出发吧!”
……
'本书首发来自17k,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
 ;。。。 ; ;
第四章:梦中的闪电及水晶之心
热闹了大半天,已近黄昏,酒足饭饱之后,筵席尽散,宾客们纷纷在微醉和微风中拱手告辞。老太爷已回房休息,送别宾客的门口伫立着一位身材魁梧衣着青衫的美髯轻垂的中年男子。
眼前只剩下最后一批客人的背影,男子却仍木然站立,在掺杂着酒香和药香的晚风中,眼神中有一些心不在焉,有一些忧虑,甚至有一些失落。
聂长风自总兵府回到自家中,心情终究受到了些西凉屠村事件的影响。给老爷子拜了寿,又同熟人朋友吃了几碗酒,便已微熏,心情不好的时候,即便是他这样的强悍体质,也容易上头。
想着这件郁闷的事情,同时又想到聂云百漏之身的那件更加郁闷不爽的事情上,就仿佛心头插下去一根钢针,隐隐作痛。
……
“三弟,你不要再多想了,今天是爹的大寿,咱们应高兴才是,别再为云儿的事情发愁了,那孩子命中注定,将来自有他的造化。”这时,一双温暖的大手轻拍中年男子的肩膀,聂长风回头,正是自己的大哥聂长山。
前些日子山里的师父云游到此,便查看了族中子弟,不想大家期望最高、原本公认的资质悟性意志最好的聂长风之子聂云竟是传说中的百漏之身,永远无法追求到武道的巅峰,已然宣布断了踏上修行先天之路。
看着平日里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大哥,聂长风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过来良久,想起另一件事来,这才对大哥讲道:“家里前段时间有西凉商人来定制了一批草药,不知是否起运?”
“昨天便出城了,那商人手笔颇大,付足了银两,咱家的草药及成品炼制的药丸竟足足装了三车,这时可能已经通关过境了吧!像这样的大手笔近年来少有,真希望这样的生意多多益善!”聂长山回答道,不解的望着三弟,心想平日里的买卖向来是自己在办,长风极少过问细节,不知今天为何突然关注。
“昨日发生了西凉兵夜袭两村屠杀边民事件,兹事体大,恰恰又发生在我的辖区,颇为蹊跷。如果事情闹大,两国开战便成敌国。现在咱家与西凉有这么多生意往来,若有人暗中捣鬼,难免被人诬陷生出事端,以后咱家就断了和西凉的一切生意往来吧!”聂长风蹙眉望向远方。多少屋檐绿柳,多少亭台楼阁映入眼帘,明日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今日竟时时有惴惴不安之感。
地平线上残阳如血,彩霞映日生出片片红鳞,如同流水在此刻静止的波光;炊烟渺渺伴着北燕南归,仿佛家中的母亲呼唤回家的儿郎。
此时,七尺男儿不免唏嘘感叹,不知明日茫茫路途上是否有今朝日落的美景。
聂长山疼爱地看着自己的三弟,虽说三弟是家里最沉稳干练的家主、汜水关叱咤风云的人物,但在自己的眼中三弟永远是自己的三弟。强大如他也会在自己的面前表现出脆弱的那一面。
大致了解了兄弟的心情,大哥聂长山抱着这家中最强大的三弟肩膀笑道:“任它乱风吹猛浪,咱聂家兄弟一杆竹筏猛龙渡江,就算哪天时运不济,大不了背着药箱带着银针行走天下便是。”
“是啊!男儿好汉哪里需要想的那么多,又不是怀春的少女,深闺的怨妇。”微微点头,不知是因那一份温暖的关怀,还是无奈后的释然,聂长风轻叹道:“军中的烦事索性不提也罢。至于云儿的事情就由他吧,云儿从小就性格坚韧内向,凡事都窝在心里,有时连我这个做爹的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在想些什么。
“这件事情对他打击太大,可能会有些想不开,人生路长,他不一定非要走我这条路。也许因为有个我这样的爹,反而成了压在他心里的石头。不过他年纪还小,等过些年懂事了,也就慢慢接受这个现实了。家中将来的希望就拜托大哥二哥及两位子侄了”
“三弟,你别这样伤感失落,云儿虽然走不上你那条路,但他聪慧过人,又像你般性格坚韧,保不准将来能有一番大作为,也许并不在你之下呢,你千万不要对他失望才是啊!”聂长山看着比自己小十几岁最心疼的三弟,微微心中难过。两个饮酒后微醉的兄弟,便在这春风斜阳里望向远方,久久沉默。
……
夕阳已西下,微微春风渐添凉意,众人散去,热闹喧哗了一天的院子里终于复归平静。
聂家后院那神色黯然的少年斜斜躺在石板之上,看着夕阳余晖,唉声叹气,那眉宇紧蹙成川,眼神里充满了失望。
这个不大的男孩,眼神中却透露出与年龄不符的复杂情绪。那双眼里,仿佛有一片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世界,等着哪一天让人去追逐……。
“云儿,快回来吃饭了,客人们都走了,你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呢!今天爷爷大寿,你可不能这样消沉,都是大孩子了,该懂事了!”身后传来母亲的呼唤。
只见一窈窕妇人远处缓缓走来,原来是聂云的母亲,也就是聂长风的妻子商易涵。
聂夫人四十岁左右,身穿素淡的淡蓝色长裙,发梢间别着青白色玉簪,未施胭脂粉末,没有大家族家主夫人般的穿金戴银,却面如美玉,眉眼如黛,显得端庄大方,举止典雅,聂云转头看见了对自己百般呵护的娘亲,本该起身行礼,但此时心情太糟,便是动都懒得动了,现在是见着人就心烦,即便是少年郎,也有娘见愁的时候,此时见到母亲,忽然心里发苦,鼻子发酸,真想像小时候那样倒在母亲怀里痛哭一场。
“娘,您快回去歇息吧,在自己家里,怎么着都不会冻着饿着,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聂云压抑着心里的痛苦,面无表情的自嘲道,“昨天被严家三小姐和萧家小少爷给赌输了心爱的蛐蛐大元帅,特别不甘心,不想吃饭,还请母亲原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