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袁阑玉是个好骗的,听了她的话便放心下来,重新舒开眉眼说笑几句,没留多久便离开了。
司滢回到房里洗脸卸妆,哭一场过后,人难免疲惫,倦上心头。
换了件软便些的袍子后,她躺在摇椅上小憩。
摇椅做工很好,声音轻,有如涟漪般仰动,人躺在上头不用担心侧翻,这么前后摇着,像是大人的秋千。
视线由远及近,众山脊看到墙头,司滢这才意识到,她真要离开这座府邸了。
思绪阵阵,不由遥想起头一回进来时的那份忐忑。彼时全然不知前途如何,是离是留,是吉抑是凶。
可没想到的是,竟然就那么待了下来,回想一切,真像短促的梦,有陆离变化,却也真实得历历在目。
不论刚开始有多么不安,可住久了,心底也曾把这府宅,把蕉月苑当作过家。
幽幽一叹,脑子里太多事,复又回忆起哥哥今日的一言一语,为兄妹相认而感慨庆幸,但也为哥哥的遭遇而难过。
命运弄人,真真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司滢牵住袖子盖住脸,再想着从哥哥那里听来的秘辛,慢慢合起了眼。
……
日子过起来飞快,晨昏交迭着,很快便过了几天。
谢枝山只在府里休养三日,便重新回去上值了。
此前早有传闻,说他会被调往六部担当实缺。
翰林院历来是百官中的最高起点,对里头的年轻文官来说,不管调往哪个职上,都是升任。
所以这回带伤上值,好听话是尽职,却也势必会有人说是在博美名,不过谢枝山足够泰定,并不把这些当回事。
府内暂且安生,午晌前夕,沈夫人抱着不肯睡觉的小儿子,遛达到了蕉月苑。
大儿媳快要临盆,她在燕京留不下几天,很快就该回武昌。不过早先起意带司滢这个干女儿一起,这回是肯定用不上了。
沈夫人道:“你亲哥的事我已听嫂嫂说过,我既担了你一声干娘,按理得跟厂公见见的,只是听说厂公为人低调,不一定愿意张扬,这回时间也紧,便等下次来燕京,咱们再叙也是一样的。”
说着笑眯了眼:“下次来,我该坐高堂,喝你们的喜酒了。”
“干娘……”遭打趣,司滢难免犯羞。
沈夫人一径感叹起来:“我早知这事有鬼。山儿是个最怕麻烦的人,尤其不愿意同姑娘的事沾边,那回还特意去信……信里那份恳切你是没瞧着,我当他这么多年的姑母,真真头回长见识。”
司滢怔了怔。
照干娘这个说法,总不能是头回见面,谢菩萨便已……
晃了晃头,司滢觉得自己想多了。如果真是那样,她怎么可能生扑都不成功?
那厢沈夫人还在说:“我刚到那天看你们俩,别的不提,单他硬要跟你站在一条缝的砖线上,我就知道我猜得没错,他准在打你主意。”
提起这事,司滢摸了摸袖笼下的长命缕。
站一条缝的砖线这事,她也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