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一生长叹,眼角有晶莹的泪逐渐溢出。岑蓝听得有些枉然,很多道理她都懂,可是唯一放不下,迈不过的只有那道坎,那是她一生一世的永伤,每每想起,就觉得心头刀割一样的疼痛。
“张老师,那我应该怎么做?”目光闪烁,笑容几分凄惶。
老人慢慢的站起了身,小心翼翼的将书桌上的旧报纸取了下来,岑蓝有些不明的接过了报纸,那是一份早年的《京津晚报》,主版的正下方登了一则大篇幅的寻人启事。
“燕京许氏寻故友张袭然女士:张袭然女士,时年二十有七,于1968年就读于天津青年女校,后就职于启明报社,年少情谊斐然,枉顾周转,一昔分别后,契阔若百年,长相念,盼有生之年,再相见。”
短短数语,牵扯出惊涛骇浪的一段过往,老人的眼角低垂,脸上的神情在此刻显得分外的颓唐。
“那会我年纪轻,眼里揉不下沙子,文革的时候他家为了保命,举报了我的父亲,后来我一双父母都死在了牛棚。心里恨啊,一气之下就远离他乡,数十年光阴匆匆,等到我回来看见这则启事的时候,他却早已经病死在天津。”
“人生在世,我以为两人深仇大恨,此生都化解不了,可等我真看到这份报纸,真知道他确确实实已经不在人世,这才明白过来,哪里还有什么恨,爱都来不及爱了,如果可以再见他一面,叫我减个十年二十年的寿命也心甘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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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大结局】【HE】 。。。
老人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岑蓝心头触动,反反复复的读着报纸上的那一则启事,觉得心里有些东西,正在逐渐的发生着变化。
“今天也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早课,我还得看看大纲。”老人喝了一口岑蓝送的糖水,方才长长的那一段话,说完后觉得有几分疲乏。岑蓝点了点头,若有所思的站起了身,嘴角抿了一丝笑,礼貌地告别道:“那您也早点休息,过几天小寒,到时候我让孩子过来叫您一起吃饭。”
老人笑了笑,挥了挥手,应道:“你也早点休息,别仗着年轻,就不顾身子。”
岑蓝回了自己的房间,孩子还在隔壁看电视,她心里混混沌沌的一片,说不清到底是什么感觉。两年七个月零九天,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能记得这么清晰,顾卿恒,在她生命里重若千钧的三个字,当初是真的很爱过,到了后来也真的很恨过,可是时间这般的强横,八百多个日日夜夜,原先那些爱恨情浓也变得面目模糊起来。到了现在,回头张望过去种种,她其实并不后悔,如果能够再选择一次,她或许还是会不由自主的想要再爱那个男人一遍。
“少卿……”恍然的喊了这么一声,目光呆愣的看着窗外的树影婆娑摇动,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响起了小朋友兴高采烈的说话声,岑蓝回过了神,赶忙开了门走到了外头。
“妈妈,叮当猫今天又变出了一艘大船。”小姑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岑蓝心里温暖,却又不自觉的想起另一个大不了几岁的小朋友。
朝夕,现在应该都到了上小学的年纪了吧。
一股愧疚涌上心头,当初走的匆忙,竟然狠下心从头到尾没有再见那孩子一面,他还那么小,出生后就没有了妈妈,不知道自己那么一走,会不会让那几岁的小娃娃一直牵挂着。
“妈妈,妈妈,你不理我。”小姑娘在林校长的身上扭了扭,不大乐意的看着岑蓝,岑蓝回过神来,抱歉的说道:“林校长,又麻烦你了,意浓就是喜欢黏着你。”
中年妇人笑了笑,大方的说道:“你跟我客气个什么劲,你还不是帮我带了那么多孩子。”岑蓝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抱过了孩子,应道:“都是份内的事情,咱们还客套什么。”
又闲聊了几句,小朋友白天玩的累了,现在打着哈欠有点想睡觉,林校长慈爱的看了看孩子,催到:“好了,也没其他事了,你带孩子早点休息,我也回去了。”
岑蓝点了点头,等到林校长走的远了,才转身关门回了里屋。
孩子真有些困了,可还是磨着岑蓝哼哼唧唧的不肯睡觉。
“妈妈,我要听故事,上次美人鱼的故事。”
岑蓝有习惯在睡前给孩子念一个故事,但是前提条件是孩子必须重复前一天她讲过的故事,如果能够复述的八九不离十,那么就顺利的讲下一个故事,如果还是支支吾吾说不清楚,那就老老实实的还讲前一天的故事。小朋友今天显然没什么底气,直接央着妈妈重新讲前一天的故事就好,岑蓝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凶巴巴的说:“不行!你都重复不出来,这样是耍赖皮,乖乖睡觉,等明天你愿意重复讲一遍了,妈妈再给你念故事。”
小家伙气呼呼的站了起来,小肥手指着岑蓝大声的说:“你才赖皮,赖皮,你是拿着故事书念,我要自己讲,我都自己讲,你还赖皮。”
岑蓝被逗笑了,这孩子,年纪虽小,可是一直都伶牙俐齿,经常语出惊人。
“那好啊,你也可以照着故事书念啊。只要你认识字,你想怎么念都可以。”
此话一出,小家伙明显像是瘪了气的皮球,耷拉着头愤愤的说:“你欺负我不识字,你是坏人,你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