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还能有一个可以帮她解开畏惧死亡的心结,那个人一定是康里。
首尔,康里租的地下室里。
就在几个月前,河宝恩在这里听了康里的故事。而她这次提着啤酒上门,来送给康里一份回礼。
这份回礼,名叫“河宝恩的梦魇”。
严格说来,河宝恩其实觉得戚何挺幸运的。
那个以父母的姓相加命名的女孩,生长在十分优渥的环境里。
虽然寂寞,但却衣食无忧,虽然一直被禁锢在大大的别墅里,但还是学了想学的钢琴,偶尔还能吃到想吃的地摊串串。
在她还不太懂事的那些年里,她觉得物质环境都不算什么,没有父母关爱,她就是个被抛弃被遗忘的可怜蛋。
没有什么,会比没有存在感更伤人。
一直到她成为河宝恩的若干年里,她都还这样觉得。
什么时候,开始觉得这些想法错了呢?
或许是在成为练习生之后,或许是在以资助者身份重新审视孤儿院之后,或许是她被丑闻缠身跑去美国之后,也或许是在听了康里的故事,感觉到自己是活得多么苍白之后。
渐渐地,河宝恩终于明白了,对于前世,她其实不应该有那么多抱怨。
就算没有父母的爱,就算没有人在意她的存在。
她也还算是幸运的,因为她四肢健全、家境优渥。
她甚至还能幸运到,死去时都保持着不谙世事,和一生里最美的身材和脸蛋。
如果上辈子只是一场过去,那么河宝恩应该学会知足。
因为这场过去,造就了这一世的河宝恩。
让她遇见了那么多人,让她知道了自己也可以收获好多份爱。
她渴望着、贪求着,命运却突然告知,一切都是有限定时间的,到期,就必须偿还。
这封警告来得太晚,河宝恩入戏太深,早已无法就此离开。
所以痛苦,所以绝望,所以痛到绝望还要假装没事。
因为河宝恩不想要输给自己,她想要就算只剩下三年,也要以幸福的姿态走过去,或者说是,挺过去。
她高估了自己。
有些问题,不是逃避就可以解决。
在自己写的歌里看到对死亡的畏惧,就放弃写歌,转去练车。
这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与直接崩溃有何区别。
不过早晚而已,结局都是一样的自己毁掉自己。
河宝恩来找康里,把自己埋在心底多年的故事,讲给他听。
听完过后,康里给自己点根烟,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你知道吗?松岛那场比赛,本来我不一定会输给你。”
“诶?”
河宝恩有些跟不上节奏,只能傻愣愣地坐在一旁,不吭声。
“我拿到医院的倒计时了,松岛可能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我还想拿个冠军来着,结果被你抢了。”
康里猛吸一口烟,河宝恩红了眼睛,更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