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去过派出所了,人家说不到二十四小时不给立案!你就给我想想办法,让他们帮我找找!回头我请你喝酒……好,说好了!”何保国挂了电话。奶奶心急如焚:“这好好的大小伙子,怎么就突然不见了呢?”林晓晓也在抹眼泪:“我也不知道啊。他就说去办点事儿,然后人就没了。”门突然开了,何晨光站在门口。何保国一下子站起来,奶奶跟林晓晓急忙走过去。奶奶看着何晨光的脸:“哎哟!这是怎么回事啊?脸上这是怎么了?跟人打架了?身上都是灰……”何晨光苦笑:“我没事……”
“何晨光!”何保国一声厉喝。何晨光啪地立正:“到!”
“到底怎么回事?你干什么去了?”
“这……我不知道怎么说……”何晨光嗫嚅着。
“讲!”
“我遇到金雕叔叔了。”
“金雕?哪个金雕?”
“就是爸爸的那个战友。”
何保国马上醒悟过来:“范天雷?他找你干什么?”
“他……他就是来看看我。”
“看看你?怎么不到家里来?难道他有什么话,不想要我知道吗?”
“我也不知道。”
“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何晨光和林晓晓一起上了楼。何保国皱着眉头在想事情,突然一拍大腿:“不好!”奶奶被吓了一跳。何保国道:“这个兔崽子,是来要我孙子的!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
第二天,何保国正在小菜园里忙碌着,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范天雷站在铁门外,摘下墨镜,叫了声:“首长!”何保国脸上没有笑容。范天雷笑笑,说道:“首长,怎么?不欢迎我吗?”何保国打开铁门,范天雷提着礼物走进来:“首长,我到军区来办事,专程来看看您。”
“恐怕你不是专程来军区看我的吧?”何保国冷冷地说。范天雷也不生气,笑笑,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到军区办完事以后,现在是专程来看您的。”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何保国丢下手里的小锄头,冷冷说道。范天雷还是一脸笑意:“首长,您说的哪里的话!要不咱们进屋去说?”何保国冷眼看看他:“进去吧。”两人走进屋。范天雷来到客厅,一愣,站在那儿,慢慢地摘下帽子—对面的桌子上摆着何卫东的遗像。范天雷看着照片里微笑着的何卫东,眼泪在打转。
“有话你就直接说吧。”何保国开门见山。范天雷放下礼物,何保国冷冷道:“我不要你的东西!你就想用这些破东西,换走我的孙子吗?!”范天雷看着一脸铁青的何保国:“首长,这只是我的一点心意。首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不明白?你很明白!你会平白无故去看何晨光吗?!这么多年了,你从来没有看过他,怎么今天出现了?!”见范天雷不说话,何保国在沙发上坐下,“我辛辛苦苦十几年把孙子拉扯大,然后你来了,想把他带走当你的兵!对吗?!”
“何晨光确实有成为优秀军人的潜质。”
“够了!”何保国打断他,“我们家世代从军,到我儿子这一辈,够了!”
“首长,我没想到您会这么说。”范天雷看着他。
“我应该怎么说?!我应该对你说,好,我同意,我把孙子交给你带走,让他也成为祖国的狙击手?”
“如果您这样说,我不觉得意外。”
“我刚才跟你说过什么?够了!我在朝鲜战场就是狙击手,我的儿子也是南疆保卫战的狙击手!我们父子两代人都是祖国的狙击手,还不够吗?我们都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还不够吗?我的儿子都牺牲了,难道这些还不够吗?!”何保国有些激动。范天雷没说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何保国。何保国冷冷地站起身:“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也不想你再打扰我的孙子!”范天雷说:“走之前,我只想问您一句话。”
“你讲!”
“在我们狼牙侦察旅组建以后,准备上南疆保卫战的前线之前,那时候您是集团军军长。您给我们做动员时说的那些话,您还记得吗?”范天雷认真地说。何保国看着他,范天雷继续说,“军人,从来就没有吓死的,只有战死的—这是您跟我们说的。”何保国的眼神有些黯然起来。范天雷敬礼,夹着军帽转身走了:“首长,对不起,打搅您了,告辞。”何保国注视着他的背影,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