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安娜和纳尔森回到据点,还没下车,就被从屋子里冲出来的安吉拉逮了个正着,劈头盖脸一通训斥。
“你们俩还会玩私奔了?啊?!现在外面多危险,敢情我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
安吉拉早就不是乔安娜最初认识时那个长得温温柔柔性格也温温柔柔的女兽医了,她剪短了头发,皮肤也因经常出外勤晒黑了不少,虽然个头不高,但气场极强,火力全开凶人的模样相当有威慑力。
因为乔安娜原本是被关在笼子里的,没什么发挥的空间,充其量只能算从犯,所以她训完开头一句,就把输出的重点转到了具有主观意志、能够自由行动的‘主犯’身上:“博士你也是,趁大家不注意带着娜雅偷偷溜出去也就算了,一点消息都不留,知道我们多担心吗!”
纳尔森早先边开车边滔滔不绝地对乔安娜灌输了一路“安全第一下不为例”的大道理,等到了安吉拉面前,只剩下低头认错的份。
乔安娜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躺在后座听热闹,权当天使小姐姐是在替她报复纳尔森对她的说教了。
还是被塞在车座底下的犀鸟经受不住被花豹看管的压力,嘶哑地叫了一声,打断了安吉拉的话头。
“——那是什么?”安吉拉问。
乔安娜打了个哈欠,躬身钻到车座底下,叼住犀鸟没受伤的那侧翅膀,跳下车,把犀鸟摆到地上,用爪子按住,然后抬头抛给安吉拉一个自豪的眼神。
她自己不觉得有什么问题,但从安吉拉的角度看,她这一连串举动实在很像抓了老鼠专程带回家向铲屎官邀功的猫咪。
于是安吉拉顺理成章地误会了她的意思,严肃地冲她摇摇手指,拒绝这番‘贿赂’:“不行,别以为送我礼物我就会轻易原谅你哦。”
乔安娜:“……?”
她还没想明白什么是礼物为什么是礼物,一旁的纳尔森开门下车,默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两只小灵猫。
安吉拉看看明显还没断奶的小家伙们,又看看地上折了一边翅膀的犀鸟,眉头一挑,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
纳尔森把他和乔安娜是如何从盗猎者手下救出三只小动物的经历跟安吉拉和其他人描述了一下,毫不意外的收获了一轮惊呼和喝彩——惊呼归他,喝彩归乔安娜。
不用说,‘豹神娜雅’的光辉形象在他们心中已然拔高到了不可撼动的位置。
只有安吉拉持着截然不同的观点。她忧心忡忡地皱着眉,责备道:“这也太胡来了!得亏是没被发现,要是被抓了个正着呢?你们想过后果没有?”
纳尔森本想辩解,转念一想,“花豹才是主谋,我纯属被赶鸭子上架”的说辞实在有些离谱,要不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他绝不会相信这世上还有这么魔幻的事。
他认命地背下了这个黑锅,老老实实低头受教。
乔安娜寻思,读书读傻了还是有点好处的,遇到啥没法用科学解释的不符常理的事,他都没试着往外说,就笃定别人听了也不会信了。
这么一想,她找纳尔森帮忙还真没错。
这天之后,据点的日常事务骤然多了好几项:折了翅膀的犀鸟要治疗;没断奶的小灵猫要找奶妈代养;安吉拉觉得放任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博士在草原上乱跑过于危险,执意要教纳尔森用枪……
不过这些都轮不上乔安娜操心,她在纳尔森的争取下重新取回了自由行动的权限,每天在据点附近闲逛,偶尔帮忙镇压一下不听话的病患,再接受来自小迷弟们的崇拜。
但实际上,成功救下犀鸟和灵猫的经历给了她启发,说是一夜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都不为过。她看似漫无目的的游荡,其实是在到处观察,思考该如何及时发现盗猎者们的行踪、以便解救更多的动物伙伴。
草原太大,目标太小,加上雨季草木丰茂,遮蔽物等干扰众多,单凭人力肉眼寻找效率极低。志愿者们会把空中盘旋的秃鹫当做信标,但通过这种方式找到的往往都是已经惨遭迫害的动物尸体,凶手早在半天甚至一天前就逃离了现场,留下的踪迹已不可寻。
乔安娜之前能人赃并获地撞上一小队盗猎者,实属机缘巧合误打误撞,可供参考的价值不高。
想想也是,拥有现代装备和高科技器械的志愿者们都无从下手,就更别说她一只毫无外物助力的花豹了。
乔安娜倍感棘手,冥思苦想了好几天,终于在某一次巡视据点时找到了灵感。
据点的后院是临时病房兼收容所,住满了因伤因病或其他原因暂留在据点休养的动物病患,乔安娜从围栏外路过时正赶上管理员在投喂食肉动物,腥甜的血气勾得她肚子里馋虫一动,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朝院子里看了一眼。
近期住院的食肉动物不多,只有一只蜜獾、一只狞猫和一只野犬。来自花豹的注视顿时引起了它们的警觉,它们不约而同地绷紧了脊背,或侧身或低头,一边用眼角余光注意着乔安娜的举动,一边大口大口把分到的肉往肚子里吞,生怕乔安娜冲过来抢它们的食物似的。
管理员也看见了乔安娜,笑着招了招手,用喂食的夹子挟起一大块肉,伸到围栏外面,热情地招呼乔安娜来吃。
乔安娜多少是有些无功不受禄的傲气的,平时很少接受投喂,这次本来也想拒绝,但看看那三双写满了警惕和敌意的眼睛,她又改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