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最爱的宫妃傍晚的时候没了,自己服的毒。
早上便说那妃子身体有些不好,请了七八个太医去瞧。可那妃子不知道怎么的,偏生不让那些太医医治,躲在自己的院子里,让守宫的太监把宫门遮得严严实实的。
太医是文帝请的,他中意颜色好的美妃,这兰妃便是其中一位。
昨日伺候之后,兰妃一直脸色不太好,今早上更是脸色发白,连床都没能起来。文帝为了自己心爱的妃子,自然是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都给派了过去。
下了朝又与礼部尚书张烈商讨清明祭祀一事,等完事儿已是傍晚,文帝这才听蒋玉说,那妃子不肯受太医医治,躲在宫门中不见人。
这是什么情况?
住在后宫的妃子,哪个不是惦记文帝的宠。
文帝细想了一番,带着蒋玉去了后宫,瞧瞧那兰妃又是玩的什么新路数。
有文帝前去,太监们自然不敢拦。一路畅通无阻到了兰妃殿外,推门而入时,蒋玉站在文帝前头,将文帝往后虚虚地推了一把,不让他进屋,说道:“皇上,兰妃殁了。”
文帝的脚停在殿外,诧异地看了屋内一眼,说:“怎么回事儿?给朕查!”
众人稀稀拉拉跪着等罚,蒋玉一人进了殿里。
兰妃躺在贵妃榻上,眼睛瞪得极大,口边还有青灰色的口沫,闻着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般恶臭。
蒋玉四下瞧瞧,用手帕包裹着手掌大小的瓷瓶出来,呈给文帝说:“皇上,兰妃是服毒自缢。”
“自缢?”文帝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轻哼一声说道,“朕待他们元氏可不薄,当初欢欢喜喜地送女儿入宫做秀女,这会儿跟朕玩什么贞洁烈女一套?”
话说得并不中听,蒋玉说道:“兰妃怕太医诊治,甚至自缢,怕是身子有何问题,还请皇上允许奴才去唤仵作查看一番。”
兰妃入了玉碟,若是稳稳当当的,或许还能入皇陵。
但如今自缢,死因也成迷。
文帝收回眼神,说道:“叫大理寺的人来。”
太子如今就在大理寺任职,夜半时分,带着一卷卷轴急急忙忙去了文帝所住的地方。
蒋玉通传之后,太子便将卷轴呈给了文帝。
皇家的事,大理寺不敢怠慢,花了两个时辰就把事情了结了。
文帝拿起卷轴,扫了一圈后,铁青着脸将卷轴丢给了蒋玉。
蒋玉喊了一声“皇上喜怒”,捡起卷轴大致看了眼。
兰妃已经有了身孕。
文帝翻牌子的日子,蒋玉都门清,往后倒了倒,兰妃那段时日可从未侍过寝。
那这孩子凭空出现的?
难怪兰妃不让太医诊治,是怕让人知道这肚子里有个野种。
太子跪得笔直,说道:“父皇,兰妃做出如此不知廉耻的事情,儿臣恳请父皇彻查!以正皇族血脉一同!”
文帝气得不行,撑着坐在那座椅上,听闻太子的话,反问一句:“听璋儿的话,似已有了眉目?”
太子看了文帝一眼,踌躇了一会儿,说道:“回父皇的话。小九儿的身边有一太监,是前皇身边伺候人严德的干儿子。据儿臣查证,那人似乎没净身,怕是有惑乱宫闱的嫌疑。”
文帝轻蹙着眉,没说话。
若是太子把这脏水往周崇身上泼,只怕文帝还会怀疑太子是否在给自己的康庄大道铺路。但太子只字不提那周崇,反倒说起他那宫殿的小太监如何,若是真有其事,无非是砍杀一个小太监,又对周崇没什么损失。
还是太子费这么大劲,就想参那周崇一个治下不严?
文帝心里盘算着,看了眼蒋玉。
蒋玉立刻起身,喊道:“摆驾古华轩!”
如此,带着若干侍卫与太医,文帝、蒋玉与太子一并来到了古华轩。
院子并没留人伺候,如过无人之境,一行人直接来到了内殿外。
屋门推开,周崇只着一件亵衣,外头披着青色长袍。一头黑发散在肩头,昏暗的灯光之下,文帝似瞧见了他那位哥哥。
那位在马匹上,为南朝扩了近半疆土的哥哥。
文帝猛地收回眼神,后背竟被汗水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