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纸张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第一次发现原来会编也是一种罪过啊。他在心中默念,这不是写论文!不能超过五百字!超过者不予录取!谨记谨记!
念完之后,他又重新拿起笔,在纸上删删改改,将一些不太必要的话去掉,语气生硬的话改得稍微婉转一些,待月上中天时,方才睡下。
鸡已鸣过三次,楚辞的房门还不见打开。张文海想要上去敲门,却被方晋阳拦住。
“文海,这般贸然打扰是否有些不妥当?而且楚兄并未说过要传授我五禽戏法,不如今日先算了,改日楚兄同意了我再来。”
“晋阳,没关系的。楚兄为人大度,这五禽戏他不止教过我,就连小橙子都跟着打过两天。你身体不好,若是学会了这个,必定对你有所帮助。”
方晋阳心里一动,县试时天气寒冷,他的身体不争气,每次都只坚持半天不到便被送出考场。
家人虽无奈,却不曾埋怨苛责过他,可是他自己心中却满是郁气,明明题目他都会做的。
在方晋阳心里波动时,张文海已走上前敲门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对楚辞的作息习惯已经了如指掌。
当“砰砰砰”的敲门声传来时,楚辞闭着眼睛叹了口气,然后起身摸索衣服。
“楚兄,晋阳他身体不好,能不能也跟着你练五禽戏?”张文海一见楚辞出来,便上前询问。
楚辞看了一眼背后有些尴尬的方晋阳,说道:“当然可以,谁若想学自来便是。当初创了这套功法的神医华佗,必也乐见其推广于众人之中。”
张、方二人一听很高兴,就跟着楚辞进了屋。张文海一进门,就娴熟的将自己脱的只剩两件衣服,然后手脚乱舞开始做准备动作。方晋阳看得目瞪口呆,他还从未在外人面前宽衣解带。
“晋阳,你快脱啊,先做准备动作,待全身发热之后再出去练五禽戏,才可保证不受风寒。”
方晋阳犹犹豫豫地把手放在衣服上,不知道该不该脱下。楚辞见状,说道:“方兄只需将外面大氅脱了便是,你身子骨弱,慢慢来吧。”
方晋阳如释重负,将大氅脱下摆放整齐,然后才跟着张文海一起做那些怪异的动作。
热身成功之后,他们就出去打五禽戏了。张文海如今已是练得有模有样了,方晋阳初时感到寒冷不已,喉咙处一阵发痒,等动起来后,他却发现其实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们三人之中,张文海身体最好,一套五禽戏下来,浑身都是汗。小橙子早就备下热水,等着他去沐浴净身。
楚辞略出了些薄汗,只需擦拭便可。方晋阳只是面色有些红润,身上却无一点汗。他的仆人等在一边,见他停下便立刻将大氅披在他身上,生怕他受了风寒又要生病。
“让楚兄见笑了,我从三年前起身子就不好了,他们都看怕了。”方晋阳苦笑道,怕楚辞认为他是一个娇弱之人。
“方兄以前可受过冻?”
“未曾,”方晋阳摇摇头,“我也没有得过什么大病。每次大夫把脉时,都检查不出什么,也只给我开一点温补药吃吃。”
“常言道,是药三分毒。方兄还是不要吃太多药,以免药性留存。”楚辞说道。
“是极,我认识的一个老大夫也这么说。”方晋阳微笑道,“只是若不吃这补药,恐怕我连出门都难。”
楚辞再怎么看,也觉得方晋阳不是这么虚弱的人。不过人家大夫都找不出原因,他也不好妄加猜测。他其实觉得方晋阳属于亚健康人群,估计是家里太过小心照顾,才让他看起来病怏怏的。
张文海过来后,两人话题便止了。
用过早餐之后,楚辞带上昨夜写好的文章,又去了县学。
这次去时那些学子们正在上课,秦夫子也坐在一间教室里讲学。楚辞四处走走看看,颇有点教导主任巡查教学情况的模样。
“楚辞,你在这里干什么?”
楚辞回过头看去,发现是孔山长和一名老者正站在一棵腊梅底下看着他。
他有点不好意思,先走到孔山长面前,然后朝二人拱手作揖,然后道:“学生今日来是向秦夫子请教学业一事的,不料夫子如今正在讲学,学生不便打扰,于是四处走走看看,若有违院规,还请山长惩罚。”
孔山长说:“无碍,只不要离得太近,打扰到他们读书即可。”
“多谢山长。”楚辞说完便想走,不打扰山长和那老者说话。孰料那老者突然来了兴致,问道:“这位老友手上的书卷可否容老夫一观?”
对于被唤老友一事,楚辞有些无奈。但本朝就是如此,有秀才功名者无论年岁大小皆称老友,无秀才功名者纵使年纪再大,也只能被称小友。
“当然,老先生愿赐教一二,是辞之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