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这一天宫里是注定不得消停了,回到永寿宫,敏若拢着披肩坐在炕上喝茶,吩咐:“永和宫那边的人手上都要留心着。再安排进去的人亦不能疏忽。”
迎夏应着是,又迟疑地道:“如此大罪,乌雅氏还能有再翻身的机会?”
“她膝下还有二子二女。”敏若垂眸淡淡道:“十四阿哥从来得皇上看重,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你可听过,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迎夏恍然,小心道:“您的意思是……”
“兰杜呢?”敏若道:“我有些事要嘱咐她。”
迎夏笑道:“小厨房给您看炖品去了,应该就快回来了。”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她正说兰杜,转头便见兰杜用小茶盘捧着一个盖盅进来。
见二人都看她,兰杜不禁疑惑道:“怎么了?”
“正说有些话吩咐你呢。”敏若漫不经心地随口道,又问:“乌希哈今儿个炖的什么?”
兰杜笑道:“这几日升炭盆子火气燥,乌希哈炖的雪梨南北杏炖银耳。”
敏若点点头,道:“应给黛澜送一碗去,昨日见她又有些咳嗽。”
兰杜道:“自然也备下了,其实这几年调理下来,佟主子的咳疾已有不少好转,今年听咳嗽就比早年好许多了。”
略说两句话,兰杜将盖盅端到炕桌上掀开,清甜的味道立刻传开,敏若眉目微舒,方嘱咐了两句别的话。
乌雅殊兰既然一心盼着幼子成才,十四阿哥也确实有那一份心,那她们为何不帮一把?
眼下跳得越高,日后摔的才越疼。
敏若一向不喜将对人的恩怨牵涉到其亲友家人,但这一回的事,十四阿哥提前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吗?
在此之前,母子俩于永和宫多次密谈,十四阿哥离宫时志得意满,哪怕德妃真没有对十四阿哥透露过算计胤礼之事,至少在争位夺嫡这事上,母子俩是一条心。
但十四阿哥来日栽的就不亏。
夺嫡不凭光明正大的本事政绩,不争相利民求民心所向,一个个眼珠子全盯着背地里、绞尽脑汁搞阴暗算计,心里也不念百姓不想民生。
做江山之主?
笑谈一场吧。
敏若眉目冷然中透着嘲讽。
她的套就设在那里,进与不进,全看来者。
宫中之事一贯是瞒不过京中的,未等日落宫门落锁,宫内变故已经传遍京中。康熙动作更快,随着永和宫越来越多的人吐口,康熙立刻传旨免去乌雅殊兰父兄弟职务,命人彻查其家,明眼人都知道,乌雅家这一回,是随着宫里的姑奶奶彻底栽了。
蓁蓁虽然与乌雅殊兰生气,却没想到忽然会有这种变故。
一听宫内的消息,她便知只怕是额娘做了什么“惊人”之事,能让皇父狠绝至此甚至不顾惜多年情分和她兄弟们……
蓁蓁心尖发颤,不禁喃喃道:“究竟是怎么了……”
霍腾握住蓁蓁的手,轻声道:“你先莫急,再等等宫里的动静,不行明日一早便入宫去也不迟。”
蓁蓁无力地摇头,长长叹息,眉头怎么也舒展不开,眼中满是忧虑,“你不知道,能叫皇父如此处置,我额娘所犯必然不是小事。……我只怕是因为成舟与胤礼之事,若她真的做了什么对胤礼不利之事,我、我岂不是也成了个推手?日后怎么还有脸再入宫,再面对娘娘和平娘娘、十七弟?”
霍腾见她如此,愈是心疼,便道:“那我再请阿玛帮忙打探打探,你只管放心,哪怕真有什么是,姑爸爸公正严明,也并非好迁怒之人。”
“娘娘不会怪我,我自己却怎能因此便心安理得?”蓁蓁猛地直起身,“不行,我不能干坐着。”
她思忖半晌,唤人来道:“此刻既然打探不到宫中的消息了,便快命人去乌雅家府前盯着,仔细留心风声!”又命人套马车来,要往四阿哥府上去。
霍腾无法,只能叫人取来斗篷给蓁蓁披上,自己也换了出门的衣服,陪蓁蓁往四阿哥府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