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母怒吼,奋力挣扎,可是少年才不管她,只是举起手,一拳!一拳!一拳!一拳!皮肤像是破了,但感觉不到。指骨的疼痛似乎也渺小到不可察觉。
鬼母在尖叫,在说些什么……可是他听不清楚。他不言不语,他沉浸在那些幻觉中的呢喃,像是机械性的挥拳。
世界仿佛再一次安静下来了,叶清玄失神地倾听着那些徘徊在耳边的哭声,看着一张张面孔在面前浮现。
许久,许久,鬼母从一开始的疯狂挣扎,到最后的彻底沉寂。
叶清玄松开了手,将她丢在了地上,不再去看她,哪怕她似乎还尚存一息。
萦绕在脑中的幻觉更加强烈了,虚无的鬼怪和疯子们徘徊他身旁,拉扯着他,像是要将他拖进地狱中去。
可他脚步踉跄的向前,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白汐。”
叶清玄凝视着少女的面孔,看着她苍白地脸——长发紧贴在她的脸颊上,黯淡又紊乱。她在噩梦中挣扎着,像是还浸泡在恐惧里,绝望挣扎。
她已经苏醒了,可昏沉地眼瞳却显示她的神智还残留在痛苦之中。
“好痛……”
她怔怔地看着叶清玄,嘴唇颤动着,轻声问:“我是不是死了?”
叶清玄没有回答,她的眼睛就闪过一丝失落,像是可惜。
“对不起。”他抱起白汐,轻声呢喃。
只有在这个时候,叶清玄才发现自己是那么虚伪。他救白汐不是因为她可怜,只是因为……她像极了自己。
在那一夜老费带她回来的时候,叶清玄选择将她拉进门里。后来白汐曾经问过他:为什么要救自己。叶清玄对她说,他救白汐是因为她的眼神,可并不是这样,根本不是这样。
那种悲凉又难过的眼神,其实是在说:不要管我,不要靠近我,还有……
——不要救我。
或许她早就知道了,任何和自己沾上关系的人都会被自己拉近泥潭里。
她害怕和任何人在一起。因为她早就知道这一天终将到来,那些人终将会找到自己。因为到了这一天,所有喜爱过她的人,都会开始憎恨自己为什么会和她扯上关系……
她一直都在恐惧。
“别害怕。”
叶清玄拥抱着她:“我不会丢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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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恐惧的烟雾里,他踉踉跄跄地走出了门外,在迷雾中艰难地寻找出口。一层层的幻觉被痛苦压制住了,他的理智犹存。
可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宛如绞索一般的熟悉。
是无形鬼……
浓郁的雾气里,无形鬼的形体在重新缓慢地凝聚。
他错愕地扭过头,看到血泊中面目扭曲的鬼母在低声呢喃,面目扭曲。她苍老的脸上肉眼可见的衰败起来了,身体在快速地干瘪。
可狂乱中的无形鬼却像是重新被套上了缰绳,在她的无声命令里,重新汇聚……
在那一张苍老扭曲的面孔上,符文如同爬虫一般的蠕动着。
曾经被炼金术师以禁术铭刻在血肉中的符文被唤醒了。
它们抽取着鲜血,换来了力量,令鬼婆口中的那些宛如扭曲五官的牙齿发出了发出呼唤阴灵的尖啸,在尖啸声里,无形的妖魔从以太中浮现。
这是以寿命换取力量的禁忌改造技术,将人体像是器物一样以炼金术改造,再植入额外的发声器官……通过改造人体,以沟通以太,哪怕是无法成为乐师的普通人也能够唤醒铭刻在身上的乐谱。
以此地所有活物的鲜血为祭,来自堕落圣灵的乐章——《底栗车·序段》被唤醒了。
于是,狂乱的无形鬼从血中爬出来了,带着丝丝血气,漂浮在空中,向着四周徘徊,最后漆黑的眼瞳望向鬼婆,紧盯着她那代表生命的血气,眼神渴望。
鬼婆剧烈的咳嗽着,从服下了一管墨绿药剂,再次低声尖啸,紧接着,一只又一只模糊鬼怪从血泊中爬出来了。
“别着急,这里还有大把的血……”鬼婆眼中满是狰狞:“将那个小女孩儿交出去之后,还会有更多。”
她从口袋里掏出雪白的灰烬,那是骨骼煅烧之后的残骸,骨灰被撒入血中,于是无形鬼的身体们再次充实起来,仿佛泥潭一般波荡着。其中隐约浮现了一些孩子的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