垮在自己对颜茹妍的思念上,那刻骨铭心的相思,一旦停下来,便如丝般缠在绕在他的心田,每每稍一冷静下来,这些不可捉摸的情丝便要把心活生生绞碎了,他无力去控制这一切,他只知道,好好地活下来,等她的消息。
白墨决不相信,颜茹妍就那么死了。但是这么长的时间,以峨嵋本身的情报网,怎么也该有动静,动手时方圆那点地方,怎么可能消息全无呢?为此他还去找过国内峨嵋派的人,但也是仍一无所获。
他坐在飘窗的沿上,望着满天的星光灿烂,明月如钩黯然云畔,还需要等多久?还需要等多久?到底何时才有一个结局?无论是生是死,怎么着,总也得有个说法啊,他的泪水无声地垂落,两行。
曾去过西班牙的酒吧,曾携手并肩共游的珠穆朗玛,曾共登的巴黎铁塔……还有,还有那他们决定隐居于那里的罗马,那个充满传说的地中海圣地,曾给过他无数的欢愉,可如今,却难以,难以昔比。
他想念颜茹妍那长长的秀,那如画的面目,那温柔的玉荑,那纤细的足踝。而今何处能觅?如果说为什么他那天晚上会和kaTe携手巫山,那么其实白墨心底只有一个答案:kaTe的背影和颜茹妍很相似。
当然,他觉得kaTe是知己,这没有问题,但会做出那种冲动的事,就这有这么一个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的理由。
白墨举起杯,向着苍茫星海,他默默地祝愿,颜茹妍不管在何方,他愿用他的一切来祝福她的平安。基实他设想过无数的可能,比如戴维他们捉住了颜茹妍,那么这件事一定会捅出来的,最不至也会让白墨去赴会自投罗网,戴维一定知道白墨会这么做的。
他也想过颜茹妍可能失忆了,但这并不是一个单独的行动,难道所有的人全部失忆了?这明显是不可能的,那么,颜茹妍到底在哪里?到底在哪里?白墨突然间觉得,也许自己在等待,一个本不存在的奇迹?
也许就是这样,也许最后那次爆炸,炸死了所有参与者,所以再也找到任何痕迹,对,也许颜茹妍本来就死在那次任务里,是自己,是自己不够坚决,本来任务完成之后,自己就该去找她,去寻找她,从三十三地到三十三天,仿效那孙大圣,把天宫见底。
也许是因为白墨觉得他想通了,他愤然举杯痛饮,然后狠狠地甩开杯,任由那名贵的水晶杯跌个粉碎,他举起酒瓶,牛饮,他要催眠自己,他的肩上还有责任,就算要去阴曹地府找颜茹妍,也得三天以后!
一战,一战定胜负,白墨把喝光的酒瓶扔开,如投掷一个手榴弹般远远投出,他的双眼血红,他的脸色铁青,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已忘记,留下那个迈克陪着的女孩,是为了建立商业网络的原由了,因为他不想当一辈子警察。
他已没有心思去考虑这些问题了,他甚止痛恨自己,为什么不今天就战!三天,好吧,三天之后,最好可以死在对决中,白墨觉得,那是他人生最后一次战斗,他要战无不胜,他要以决死的心去战。
有一名将军说过,最好的结局就是被最后一场战斗中最后一颗子弹命中。而这位将军,他死于车祸之中。白墨知道人必有一死,他不管死了是重于泰山还轻于鸿毛,他只死得其所,死所不负所托,最好是在对手濒临死亡之前的反戈一击中死去,这样,他便无憾事。
也许此时,没有人比他更渴望死的了。
白墨打了个电话给朴石,他尽可能能地让声音稳定下来,因为朴石太狡黠了,他不想让他一下现心事,但有些东西他必须对朴石说,他得有个交代,他是一个男人,而不是一个男孩的负气,他生要生得刚烈,死要死得干净。
“老头,这个任务弄完了,我可能就不接任务了,你听我说,不是开玩笑的,那家伙我把握不大,就是能干掉代价也很大,明白吗?所以先给你个底。什么叫你相信我行,你相信我行,我还相信我能飞天遁地啊,就这样,我答应的事一定尽力去做的……等等,别挂,颜茹妍有消息了没有?没有?好的,谢谢,先这样了。”
他放下电话沮丧和无力再次袭上心头,因为他鼓足勇气问了朴石,结果又是一次失望,其实如果朴石告诉他,颜茹妍死了,他倒还好受一点,痛苦在于一次次的期望,然后一次次的失望,让他心中的情丝几欲把心绞得寸裂。
白墨深深吸了一口气,平息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拔通了家里的电话,是他母亲接的:“妈,你别说了,我当然没死,我为什么要死?我现在那个啥,我在国安干活,明白吗?别不信,我可以给你,我上级朴石的地址,你可以去找他问,你有空找警察问问,认不认识白墨,你儿子现在是市里的应急总指挥了,和我搭档和应急指挥部书记是政法委洪书记啊,什么?不信?我和政法委书记平级你就不信?这么着,我给您个电话,你可以打去问他,放心,早就过了四月一号,不是愚人节,啊,我打电话给你,是因为我在出任务,保密!不要问,我让你去找我上级,就去国安局,对,找他,你代我领个奖金,你拿回去买点东西吃,我有钱,放心好了,然后,这个任务完了,我可能要出一个大任务,可能很久不回来了,你可以保重啊,不说了,队友在叫我,先挂了。”
放下电话,白墨掩着脸,不,他抬起头,他决心按之前想的去做,三日后的决战,父母不用他操心,毕竟有个哥哥呢!对,他要去找颜茹妍,他要去找!
这时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是迈克打过来的,他在电话那头有点着急地说:“白先生,我想你最好快点下来看一下,你知道,我们暂时没有保安主任,这里出了点问题,是的,在监控室,好的,我等你。”
白墨把衣服脱掉,进了洗手间打开淋浴头,任由水从头顶一泻到脚,他必须平静下来,他不能把这软弱的一面展示在别人面前,不是他耍酷,绝不是这样,他现在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就算他当众痛哭,别人也只会说,唯大英雄方本色。毕竟他已经是一个别人相处几天,就可以把这么大一间赌场相托付的绅士了啊。
他不能这么做,只是因为很多的人,是的,很多人,比如萧筱湘,杨文焕,甚至还有迈克,他们都对把白墨当成了可以依靠,可以依赖,可以凭仗的力量,如果白墨表示出他软弱的一面,如果他告诉这些人,他三天后,那怕战而胜之,也准备在对手临死前的反戈一击中离去,他实在不敢相信这些人会不会一下子崩溃。
因为这种心理上的软弱,对他们的打击,将会比白墨死掉更严重,这也是白墨为何选择在决斗中死去,因为白墨可以死,白墨是人,是人就会死,但在战斗中死去,白墨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精神还在!
那样的话,在这些人软弱时,他们可以在自己心里找到白墨,来支持下去。白墨在莲蓬头下用力地甩着头,使水花在洗手间里挥洒如他对颜茹妍的思念,无休无止的思念,在一次次生死的边缘,让他重新站起来,面对强敌,而今天,因这思念,他要终结自己,在三天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