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都在说话,有人拦着他不让他过去,被他一把推开,别墅门口的铁门已经烧成了废铁,他看见那双红色的帆布鞋就在门口。
那鞋子被烧了一半,里面的电线裸露着,嘲笑着他的迟钝,愚蠢,和蛮不讲理。
“门被烧得开不出来了,围墙又是加高过的……”
“里面住了谁啊?”
“好像有一个老人住在这里……”
“老人啊,啧啧……”
“老人好像还有孙子……”
“不会吧,那那个人……”
“嗨,你们没看见么,那人可是池氏的总裁,”别墅区里虽说人烟稀少,但到底还是有些人住在这儿的,凑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开了腔,“那个啊,八成是他养的情儿,最近被宠的那个吧,可怜哦,年纪轻轻,就被烧死了。”
最后三个字跳进耳朵的时候,池怀霖有一瞬间都站不稳,他觉得大脑像是在一瞬间内全生了锈,怎么也转不动。
铁门被他砸得发出巨响来,围着的人群一下子作鸟兽散,他不顾人阻挠,孤身走进了废墟里。
入目的一切都是焦黑,薰衣草花田被烧得面目全非,没了半点影子,室内纯白的地毯此时此刻只剩一点儿残渣,楼梯被烧得只剩下骨架,走都走不上去。
他循着角度,试图看到二楼的书房里去,可眼前的景象太过于陌生了,像是他从未来过这里。
他想起老管家曾经和他说了一句,门口的监控不太管用了,录下来的视频和真实的有些出入。
他那时候没放在心上,只觉得是老人年纪大了不会用这种高科技,再说门口的监控于他而言是最不需要的,因为岑漠足够听话,压根不会去那种地方。
现在想来,那只是这里被入侵的开始,监控录像被人更换成了重复播放的一小段视频,不仔细看,根本察觉不了。
池怀霖只觉得全身冰冷,他扶着墙,一点点坐了下去。
后面的腺体开始疯了似的痒了起来,池怀霖把手背到后面去,死命抠着,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鼻腔里涌进血的味道,他又捏起地上黑色的残渣,试图闻出那一点鼠尾草的味道来。
可烟味呛鼻,哪怕他再怎么努力,也只不过是一抔灰烬。
掉落在身边的手机跳出了新的消息,Alpha条件反射地看了过去,是一条信息的预览,在无数的未接来电之后。
“池先生您好,恭喜您的Omega受孕成功,请于今天下午五点前来我院登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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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尹好不容易赶到别墅的时候,外围的消防员都不敢进去,无味的信息素仿佛给这处废墟罩了个结界,阻挡着任何人的进入。
而他刚想找个人询问清楚情况,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一声悲鸣,听得他五脏六腑都要被撕裂。
他扭过头,直视着那焦黑的建筑物。
很久很久以前,在他刚和岑漠熟起来的时候,少年曾和他说过一句他听不懂的话。
他说,这里是一座精神病院,而他会在这里好好养病。
那时候他以为这是什么无厘头的比喻,他也没放在心上,岑家人给他的感觉很差,连带着他也不觉得那个苍白的少年是个什么好对付的角色。
可时过境迁,他也终于明白了,原来这栋别墅不仅是个巨大的鸟笼子,也是所荒凉的神经病院,每一个出入他的人,都疯魔得不成样子。
岑漠也好,池怀霖也好,一个小心
翼翼,一个执拗顽固,一个听话地收起羽翼,一个予求予取,在笼子上加上一道又一道锁,生怕失去,却又当局者迷。
他从前有想过,岑漠会怎样离开池怀霖,他想过池怀霖自发地不要他了,想过老管家心软带他走了,甚至想过自己脑门一热就去把人放了。
可他从没料到过,Omega离开的时候,会是如此地彻底。
他被囚禁于这座幽深的别墅里,当他消失时,就像是连带着他存在过的痕迹一般被系数抹去。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