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在理科准备室里与大出他们大打出手后,他一直拒绝上学。
柏木卓也与那三人的关联仅此而已。凉子在昨夜写下的文字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那起事件埋下了隐患。由于柏木卓也拒绝上学,一切便藏到了水面之下,难以分辨。但是,大出俊次和柏木卓也之间的这场纠纷并没有就此完结。即使柏木卓也觉得已经结束了,大出俊次也不会这么想。对大出俊次而言,有人竟敢抡起椅子公然反抗自己,一定是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明明是不堪一击的家伙,还装模作样的,真令人讨厌。不把你彻底打趴下,以后我的面子该往哪儿搁?
到柏木卓也去世为止,这样的状态大概持续了四十天左右。柏木卓也的父母也好,学校里的老师们也好,就算大家都没察觉到两人间纠纷的迹象,也不能算不自然&自从柏木卓拒绝上学,大出俊次便失去了采取行动的机会。去年十二月二十四日之前从未有过引人注目的接触,通过电话把柏木卓也叫出门,也并非全无可能。
大出俊次性格冲动,是一想到什么就会马上行动的类型。
那天是圣诞夜。白天,那两个跟班都很忙,大出俊次一个人孤零零的,一定特别无聊,积了一肚子郁闷。
今天去教训一下柏木卓也,让那小子彻底趴下。为了发泄郁闷,大出俊次是否有过这样的念头呢?反正放寒假了,老师也不会知道。这不是个绝好的机会吗?
凉子想起萩尾一美说过的话。这是在写小说,在拼凑故事。
然而,这是必需的。
总之,自从在理科准备室发生冲突之后,柏木卓也就被大出俊次盯上了。
他拒绝上学,是因为害怕吗?
那次冲突的原因又是什么?
这确实很蹊跷,就连听到动静赶去的老师们也不了解具体情况。是大出他们欺负“老实”的柏木卓也,却遭到了意想不到的反抗吗?于是原因只能追究至此,至少就大出他们一方而言是这样的。
那柏木卓也又有什么说法呢?在他拒绝上学后前去家访的,是前任校长津崎和森内老师吧。看来有必要向他们听取证言。
当事人呢?
凉子停下手中的圆珠笔。
大出俊次可以另当别论。主要看辩护方如何出牌,凉子能做的,只有充分运用交叉询问这个手段。
桥田佑太郎呢?这人原本就不爱说话,考虑到自身的现状,估计无论检方还是辩护方,他不会想做任何一方的证人。
井口充。
用大字写下这个名字后,凉子陷人沉思,嘴巴抿成了一条直线。
对于大出俊次,现在的井口充会怀有怎样的感情呢?
他被人失手摔伤的责任还是在大出俊次身上。“写举报信的是桥田”“那小子是叛徒”――说这些话的不正是大出俊次吗?井口充是听了“老大”的话,才去向桥田佑太郎挑衅的,结果被扔出了窗外。
如果他因此对大出俊次怀恨在心呢?
那他或许就会说出一些对“老大”不利的话吧?
等等。凉子将圆珠笔的末端抵在脸上,为自己踩下了刹车。
井口充的名字也出现在了举报信上。如果他表示,发生在理科准备室的事件是他们对柏木卓也怀恨在心的原因,那么他在扼住大出俊次的喉咙的同时,不也扼住了自己的喉咙吗?
可是,校内审判的被告只有大出俊次一个人。
井口充被排除在外了。他和桥田佑太郎都只是紧跟“老大”的跟班,大家都认为他们缺乏自我意志。大出俊次做什么,他们也跟着一起做什么,只能随着大出俊次的命令行事。
无论怎么看,井口充也只可能当辩护方的证人。最好的情况,就是哪一方的证人都不当。
然而……
凉子头脑的某个角落,响起了一阵魔咒般的低声细语。
井口,你没有被起诉。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从三宅树理的话中推测,看到过杀人现场的浅井松子的证言里,有一些比较模糊的细节,屋顶上的人数并不明确。雪夜光线昏暗,也许会看不清楚吧。
井口,那天晚上,你并不在城东三中教学楼的楼顶,没有和大出在一起。你不知道大出在哪儿,都做了些什么,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