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顺着围墙根下的人行道走到了一片树阴下,看准了四下无人,张成突然爆起,像只猎豹一般飞快地跃上墙头,身影瞬间消失了。
两名保安叼着烟晃着手电慢悠悠地走过,把身子藏在绿化藤下的张成看着他们的身影慢慢远去,抬头扫视着那几栋住宅楼,稍一回忆,他便确定了目标——19号楼。
小区内种植着许多绿化树木,这个夜晚,这些树木遮盖下的阴影给张成提供了很大的便利。他小心翼翼地在跃动着,从这个阴影到另一个阴影,小心地避开路灯,尽量把身子藏在黑暗中,无声地向19号楼接近。
此时身在19号楼3单元605房的扎赛正大大咧咧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呼大睡,一名手下则睡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另一名手下无聊地用烟草驱赶着睡意,坐在古子澄房间的门口值夜。扎赛看来还有有些惧怕张成,在张成答应了他的条件之后,他给古子澄松了麻绳,但还是捆住手和脚,而且还让她睡在了自己的房间,并告诉手下,没有他的命令不得越过房门一步。
古子澄大概是受了惊吓,昏昏欲睡,但总是提醒着自己不要睡着,她害怕。
又一支烟化为了烟雾,守在房间门口的手下有了尿意。他站起来舒了舒腰,走进卫生间。拉下拉链,汩汩的声音响起,他感觉到身体的轻松,便轻轻地昂着头。而这个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像是被机械手扭了一下,以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向一边,接着眼前一黑,尿流骤然刹住,之后便彻底失去了知觉。
就是一瞬间,张成便扭断了他的脖子。他是顺着水管爬上来的,区区六层楼,对他来说也就几秒钟的事。尸体的脑袋软绵绵地歪到一边,张成把尸体轻轻地放在地上,搜索了一番。找到一支手枪和几个弹夹,又是中国造的92式毫米军用手枪。张成已经不奇怪了,中国造92式毫米军用手枪是华兴集团亲卫队以及某些高级别打手的标准配置。
张成换上了尸体的外衣,打开门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扎赛和另一名手下同时醒来,扎赛压低声音骂道:“你他妈的走路能不能轻点?”
这时他看到“手下”的身材突然变高了许多,他猛然醒悟,伸手入怀去掏枪。但是他的手下的动作比他快多了,然而还没来得及瞄准目标,只听“噗”的一声,他手下的双眉之间炸开了一个碗大的窟窿——这就是毫米口径子弹威力的最直观的体现。
“你还打算去拔枪吗?”张成冷声道,装着消音器的手枪口垂了下,并没有对准扎赛。他突然想到,华兴集团大部分人都知道方杰是卧底,没有把怀疑放在他身上,除了华子瑶将信将疑。如果运用得当,他完全可以利用华兴的某些核心成员去实施自己的计划,眼前这个江湖义气重头脑有点单纯的扎赛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于是他用带有一丝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知道为什么你哥哥能当亲卫队长而你确连一个小队长胜任不了吗?”
扎赛举起双手,走到电灯开关处打开了灯,坦然地对着张成:“教官,我扎赛虽然技不如人,但是却知道败者为寇的道理。任你处置。”
张成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叹了口气:“这是我和华子瑶的事情,与你无关,你走吧。”毫无疑问,张成是在演戏,放手一搏。扎赛是扎龙的弟弟,属于华兴集团的核心成员,能不能从扎赛口中套出信息就看这一次了。张成装作无奈的样子,心里却是密切留意着扎赛的动作。只要他反抗或者走出房门,张成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的。
扎赛没动,他在犹豫,脑子里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
“你走不走?”张成指了指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沉声说,“如果你不想走,只能像他一样。”
“你为什么要放我走?”扎赛问。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你没有伤害我的女人,我也没必要浪费一颗子弹。”张成冷声道。
“教官……”扎赛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张成不耐烦地看着他,心里却在期盼他赶紧说。
“如果老板和小姐反目了,你会帮谁?”
张成疑惑地看着他,这次他是真的疑惑了,“什么意思?”
扎赛像是下了一个大决定,说:“小姐把老板软禁起来了,现在华兴已经被小姐和旺叔控制起来了。一些反对她的兄弟都被清洗了,那些都是一起交过命的兄弟啊!”他一口气说完,眼中闪着悲愤。
“为什么会这样?”张成作出一副愤怒的样子扑上去揪住扎赛的衣领,心里的疑惑却更加厚重了。
“我听扎龙说,小姐不是老板的亲生女人。小姐想要老板手上的百花冠。他们已经计划了很久了。”扎赛断断续续地说。
张成的脑袋像是被扔了个重磅炸弹,“轰”的一声。
百花冠、百花冠,国宝百花冠……
让他从世人尊敬的军人沦落到通缉重犯、让他失去战友失去亲人如丧家之犬、让他卧底黑帮核心每时每刻提防着未知方向射来的子弹的百花冠……
一年多了,他一直渴望得到的信息此时却在这种情景这个时候由这样一个人说出。
终于有百花冠的消息了,欣喜过后便是浓浓的失落,无名的失落。
“教官,老板待我们恩重如山,这个时候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啊!”扎赛急声说,把张成的思绪拉了回来。张成竭力敝开那些不合时宜的情绪,喃喃道:“怎么会变成这样?我以为华子瑶只不过是因为我的存在威胁了她的地位而对我痛下杀手,没想到她居然还对老板下手!”
他沉默了一阵,看着扎赛说:“扎赛,扎龙可是你的亲哥哥,你会站在他的对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