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底层百姓的死结!
所以,她必须冲击匠师之路!也必须让阿弟读书!双管齐下,才能解开卑微的死结!
念及刘小郎的提醒,以及匠员选拔时她得到的种种教训,她不会再自负,如何才能利用有限的材料、工具,制出让考官不得不慎重以待的作品呢?
已经入夜,一道道雷闪映亮粗葛布糊就的薄窗。
雨声更密了!
屋内越来越潮闷,王葛打开门透气,就这样看着一会儿光亮、一会儿黑雨的夜空出神。又一道光亮照清她面孔时,她的唇角正泛着笑意。她想到制作什么了!
隔壁,三个少年郎无视可怕的雷鸣,继续讨论白天探查案发沿途的心得。
王恬:“还是我先说!我们为啥不进城查县令死因?或许还能顺藤摸瓜,找到失踪的江小娘子!”
桓真:“因为我族叔已经上任,正在查你所说的。”
王恬头痒,抓挠两下,道:“哦,就是说,我等不查这个,就没得查了。”
温式之:“岂止没得查了!咱们要是进了县衙,可就身不由己了,桓县令说不定给咱们安个捣乱罪名,派人遣咱们走。其实你们不觉得孟氏之死,才是整个案子的源头么?按阿恬说的顺藤摸瓜,这根藤,说不定在孟氏之死上!”
孟氏即江县令之妻。
桓真:“今日我们探查的小道,是去女娲庙的必经之路。官道宽,两旁的树枝没有斜过路径的,孟氏肯定从小道开始遇害!令史的验案记载为,孟氏只有脸部受重创,鼻腔中有血、有碎肉屑,证明她确实是在昏迷中不断遭到树枝刮蹭,这个过程里,将脸上的血、碎肉,吸进了鼻腔。”
王恬:“那段有砍伐痕迹的荆棘丛,就是孟氏从生到死的完整距离!哼!”
他气的一拍膝头,“江县令的几个儿子实在愚蠢,为了泄愤,把荆棘枝全部砍断,结果是毁坏了案发现场!”
温式之:“可惜了附近的桃树,当日一定大片盛开!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被迫目睹了一场惨剧。”
王恬:“打住,别酸了!虽然我们查不到更多的证据,但我已能肯定,凶手是江县令。他为了外室常氏杀妻,江娥为母喊冤,他怕官名受损,就把江娥藏起来了!”
温式之:“那谁杀了江县令呢?为何不是江娥杀父,畏罪自戕或逃亡?”
王恬:“所以,有两个凶手!杀孟氏,江县令与外室常氏得益!但常氏只是一个妇人,没有作案能耐,所以必定是江县令动的手。而江县令死,谁最得益?得益者就是第二个凶手……坏了!桓阿兄,你族叔接任县令一职,会不会是他……”
咣通!
桓真把王恬踢下床:“这话也能乱说!”
“唉呀!水漫进来了!”
王恬的裈裤一下被浸湿,跳回床板叫道。
桓真打开屋门看看院子,说道:“不是漫进来,是门坎漏水。”
温式之气道:“此处驿站的官员该参!离乡区到处都破旧失修,驿卒仗势欺负弱小百姓,上梁不正,何以教底下小吏?是吧,桓阿兄。”
王恬没听出对方话里有话,重重“嗯”一声。
桓真也没听出来,反而突然想到一个线索:“桃林?”
他目光炯炯道,“孟氏死时,桃花正大片盛开,如果在牛车拐上小道时,她听到车外有人呼喊桃花在开,肯定会掀开车帘!不对,不对……”他又自我否定,“主车后面还跟着仆役乘坐的牛车,就算给孟氏赶车的车夫没察觉车厢偏移、被荆棘刮到,后车还能看不到?”
温式之:“可惜时间过去太长,已经不能凭车辙判定。”
王恬拧着裤上的水,说:“要是能找到孟氏乘坐的车就好了,兴许还能发现点线索。”
桓真摇下头:“江县令早将那辆车烧了,要不是杀牛犯法,他恐怕连牛也……牛……”
温式之:“牛?”
王恬:“牛又不会说话,能查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