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琼如命施行,钢环甫转,突然响起一阵“轧轧”机声,众人立身处五尺内,整段地道竟然缓缓向下沉落。
沙娜拉轻嘘道:“不要惊慌,现在咱们正换入第二层秘道,上面另有同样一段地道补满缺口,而且,门锁在咱们手中,上面的人就是想下来也办不到了。”
鹊儿目睹奇景,不觉惊叹出声,道:“就连咱们长在内宫的人,竟不知地道中还有这种巧妙安排哩!”
“当年耶律翰前辈建此地道,只是防备同门追索,想不到却便宜曹克武作了狡兔之窟,无怪他要加以拓宽了。”
隐娘笑道:“曹克武也没想到,今天竟反而方便了咱们,这就叫做‘一报还一报’。”
桑琼忽然中心一动,忙道:“地道沉换,钢锁失踪,假如曹克武在上面一层地道中搜索时,一定会发觉有人潜入第二层,这一点却不能不防。”
沙娜拉点头道:“你的顾虑一点也没错,然而,地道共分三层,曹贼依恃阿兰的武功,即使发觉有人潜入,一定会先由第三层蓝楼方面开始搜查,而且,为了保持秘密,他也不会带领多少帮手,咱们只要能挨到子夜时候,就算被他寻到,也不必担心了。”
桑琼急问道:“为什么子夜过后就不用担心了呢?”
沙娜拉缓缓道:“那时候,阿兰贱婢已被掌握,咱们还顾虑什么?”
桑琼茫然道:“晚辈仍未听懂夫人的意思……”
沙娜拉微哂道:“老身不说,你们自然不会懂得,这是一桩极关重要的秘密,除了老身夫妇和阿兰,恐怕曹克武那匹夫也未必知道……”
话声一顿,神色立变肃然,缓缓又道:“每夜子时,是阿兰的‘劫期’。”
桑琼等仍然不懂,又问道:“什么叫做‘劫期’?”
沙娜拉凝重地道:“这是天残武功中一个特有的称渭,皆因天残弟子,生理心理俱不如常人,为了练成超越常人的武功,势必要截长补短,转弱为强,才能与正常之人竞争,所以,凡属天残武功,都是激进的,换句话说,有一利必有一弊,天残武功也都有无法弥补的缺点。”
“所谓‘劫期’,就是‘容易遭劫的时期’,凡是练习高深天残武功的人,每天总有一定的时期,必须散功调养,状如废人,在这段时间内,任何一个三尺小童,都能制他于死命……”
桑琼等四人听到这里,都吃了一惊,隐娘性急,抢着问道:“这是什么缘故?”
沙娜拉道:“理由很简单,因为他已经练成超过他本身体力所能达到的境界,强弓易折,必须松弛一下太紧的弓弦,这就好像一个练‘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等横练硬功的人,都有‘罩门’的道理一样。
“试想,一个血肉之躯,本来不能抵抗刀剑,硬要练得刀剑不入,岂合情理。是以,浑身越是练得坚逾精钢,那‘罩门’所在,也就越是脆弱,全身虽然不畏刀砍剑劈,那‘罩门’所在,却连一个指头也挨不起。
“天残武功之有‘劫期’,正跟横练之人有‘罩门’的道理毫无分别,你们现在懂了么?”
四人听了,恍然大悟,但鹊儿却诧问道:“婢子和姑娘也是宫中弟子,怎么并不知道‘劫期’这回事呢?”
沙娜拉道:“除非你们练的不是‘天残武功’,或者功力实在太浅,根本谈不到‘有成’的阶段。”
鹊儿点点头道:“唔!不错,婢子是随姑娘练武,记得姑娘曾经说过,咱们练的武功,是由宫主传,好像和天残门武功并不一样。”
隐娘道:“曹克武本来不是天残弟子,你们学的当然不是天残武功了。”
桑琼问道:“但不知天残武功的‘劫期’是否都在子夜?时间共有多久?”
沙娜拉道:“劫期的时间,乃是每个人最高秘密,不会轻易让人知道,这也和‘罩门’一样各随练功之人心意,并没有固定在子夜,至于劫期时间长短,因人而异,有的只半个时辰,也有长达一个时辰以上,这就是要看各人的功力深浅火候来决定了,火候浅的,时间较短,功力深的,时间也就相对加长。”
桑琼又问道:“那阿兰的‘劫期’有多久时间?”
沙娜拉道:“十年前,大约有一个时辰;十年之内不知她功力进境如何?可能已经超过,—个时辰了。”
桑琼骇然道:“换句话说,她的天残武功,已属上驷之选?”
沙娜拉道:“也可以这么说吧,十年前她的‘天残大法’尚只六七成火候、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大成?”
说者,一笑,又接道:“其实,你大可不必担心,须知她功力越高,‘劫期’时间也就越长,那不是更容易得手了么?”
桑琼默然低头沉吟,似有为难之色。
沙娜拉双目虽盲,却好像看得清清楚楚,问道:“桑少侠莫非感觉这样下手,有失武林风度?”
桑琼赧然道:“不敢隐瞒夫人,晚辈只是觉得她毕竟是个女人,纵然功力再高……”
“错了!”沙娜拉突然正色截口道:“桑少侠应该明白,女人并非弱者,一个女人如果具备上乘武功和恶毒心肠,她所干出来的坏事,不知要比男人歹毒多少倍,老身敢说,如非在‘劫期’中下手,举世能以神功制服阿兰的人,恐怕很难找出三数人来。”
桑琼垂首道:“这个,晚辈知道。”
沙娜拉道:“老身也相信少侠会知道得失利害,常言说:君子不亏大节。老身以为只要大节不亏,有时候,就不该拘泥虚礼,致误大事。”
桑琼微微一怔,猛然仰起头来,肃容道:“晚辈谨受教益,一切还求夫人主持大局。”
沙娜拉道:“老身是个残废人,还淡什么主持大局,不过,如今既已同难共险,对此地情况,老身要比你们熟悉一些,自当尽其所知,冀能有助于大家。”
语声一顿,忽然问道:“现在什么时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