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升不了官么?只会玩这些嘴皮子活儿,到处得罪人,不抬头往上看,这辈子算是走到头了。”
“你知道自己为什么到现在还中不了进士么?就因为你连这点嘴皮子活都不会,不懂‘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申姜翘着腿,一点没急,嘴架功夫早就被少爷练出来了,“你这辈子,怕难有寸进了。”
章佑额角青筋直跳:“你知道屁,我马上就会高中——”
“马上?”申姜微敛的眸底聚起精光,“你怎么知道,放榜了?”
章佑反应相当快,嗤笑一声:“这种事还用得着放榜?我当然是知道自己考的非常好,一定榜上有名。”
申姜看的清楚,心里有数,脸上仍然懒洋洋:“行啊,有个当主考官的亲戚,就是不一样。”
这话章佑就不爱听了:“不过一个远亲,谁顾得上谁,我可是凭自己实力大考的,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暗示,没用,你想的那起子事,都没有!”
“实力啊……”
申姜见对方表情变化,明显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眼底转了转:“那说说吧,知不知道这两个死者为什么会出事?”
章佑摇头:“许是命数到了呗,我又不是阎王爷,怎会知道?”
申姜啧了两声:“就知道你这样的,什么都不懂,绣花枕头一个,能知道什么?我也是太瞧的上你了。”
“你才绣花枕头!”章佑瞪申姜,“你不过一个百户,问这问那,一堆鸡毛蒜皮的事,自己还挺骄傲,傲个屁啊,知道上头都在忙什么么?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么?”
申姜斜了眼梢:“章公子给我分析分析?”
章佑哼了一声:“这俩死人,呵,一个不识相,一个太识相。不识相的没法交流,条条路不通,困不死别人,只能困死自己,识相的呢,太把自己当回事,以为这天底下所有事,离了他就不行了,怎么,没了你张屠户,别人还得吃带毛猪不成?”
这谁识相,谁不识相,申姜一听,心里门清,立刻问:“你知道……黄康身边有事?”
章佑:“我只知他欠了钱,还挺多,急的很,可是想瞎了心了。”
申姜:“你怎么知道?可是他问你借了?借多少?”
“自然是……”章佑突然停住,眼梢危险眯起,“你套我话?”
他当即站起来要走。
申姜腾的跳起,一个纵跃,落到他身前:“来都来了,章公子着那么大急作甚?不是挺爱说的么,来,再跟我唠唠!”
章佑再纨绔,也是个没学过功夫的,哪儿敌得住申姜力气,一时动不了,气的牙关紧咬:“你——”
申姜也不想这么问话,照刚才那气氛挺好,对方得瑟,他能顺着说反着挑,总能得到线索,可对方明显感觉到不对劲了,不把他当小百户不配合了,他只能匪气一点,不然压不住!
……
同一条街,末尾茶楼,高峻正在和叶白汀和仇疑青细说当日聚宴之事。
“……这海棠红糕点好吃,入口酥脆,回味甘香,唯一不好的就是它粘牙,染色,我们拿它作耍,谁吃的越多,谁的嘴巴越红,大家一起笑话笑话他,酒桌上气氛可不就好了?”
叶白天和仇疑青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这个‘红嘴巴’,很是有人故意,为了遮掩黄康的死因。
黄康在楼顶独酌,嫌疑人带着吃食赴约,二人一同分享了一样,黄康生前非常喜欢的食物,嘴唇口舌都留下了同样的黄色,黄康一死,嫌疑人当然知道自己唇舌的黄色有多可疑,为了遮掩这一点,必会采取一定行动。
颜色一时去不掉,又不想自己被发现,最好的方法——当然是给所有人都染个色,大家都有嫌疑,不就显不出他了?
叶白汀:“酒楼给配的菜里,没有这个吧,糕点是谁叫的?”
“章佑添的,”高峻微笑视线滑过上官,“耿大人很喜欢这道点心,我们都不知道,章公子倒很用心。”
章耿二人有亲戚关系,会知道这个,好像也很正常?
可酒桌上夹菜,点心是否合适?这不是下酒菜,也不是下饭菜,拿来做游戏惩罚,一两个尚能吃,多了,不撑的难受?
叶白汀又问:“谁提议的玩罚吃游戏?”
高峻:“好像是贺大人?要不就是胡大人,过去太久,记不清了。”
“可有谁前后变化非常大?比如初始兴致不高,玩着玩着放开了?”
“好像大家都一样?只是吃饭聊天,终归没什么气氛,酒令玩起来,就都不一样了。”
“于联海一直不在?”
“并无,”高峻摇了摇头,“他只是耿大人的文吏,席上未发生意外事故,没别的需求,就不会叫他上前,我只在进来离开的时候看到了他,他那日好像心情不太好,闭口不言,沉默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