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自己总得开口说些什么,因而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延景明却已在他之前抢着说道:“泥……泥最喜欢的,还是画画吧?”
温慎之:“……什么?”
他想,也许延景明此刻也同他一般,在头一回经历这种事前,难免有些紧张,只能胡乱说些话,好来缓解当下的尴尬。
既然如此,温慎之觉得自己也该有所回应,好让延景明从这可怖的尴尬之中走出来。
温慎之急忙改口,认真回应,道:“对,我很喜欢画画。”
延景明:“哦……要投其所好。”
温慎之听见他的碎碎细语,不由反问:“投其所好?”
延景明:“噢,米有事,窝就是想起来了。”
——想起来当初他入宫之前,曾见过宫中派来的几名嬷嬷,一定要同他讲一讲这宫中的婚后之道。
其实那就是同他启蒙,大约是觉得他与中原之人一般,含蓄羞涩,丝毫不懂这床笫之事,这才要特意找人为他开课,以免到了新婚之夜,他与太子二人抓瞎,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延景明是知道要怎么办的。
西羯又与中原不同,这些事他早就清楚了,他只不过是不曾有过恋慕之人,也不曾真的做过这种事,因而并不知轮到自己时应当如何去做,而那些嬷嬷所言,他虽未曾细听,却还是记住了几句话。
譬如说,要投其所好。
延景明的汉话不好,他所理解的投其所好,那应当就是顺着温慎之的喜好办事,而这么久相处,他也已经很清楚温慎之的喜好了。
他觉得温慎之素来寡淡,似乎没什么特别执着或是欢喜的物事,若一定要说,好像也只有绘画美人这一件事。
既然如此,延景明当然要握住温慎之这唯一的喜好不放,好好投其所好,让今晚成为温慎之这辈子的美妙回忆,他对自己简直充满了信心,也觉得温慎之一定能明白他的好意。
在马车上他不敢胡来,生怕又要触了温慎之的含蓄之意,他老老实实端坐着,不再说话,也转开了注意,这才发觉马车之外竟如此安静。
以往温慎之出行,外头至少也有十数人簇拥跟随,方才他们又遇了刺客,此时温慎之身边应当是防卫最严的时候,怎么可能一点守卫发出的声响都没有?
他心中一慌,想也不想便掀开车帘,探头朝外一看,却见秦卫征与暗卫首领正坐在那车夫的位子上,两人被他吓得噌一下齐齐回过头来,目光相对片刻,延景明方才忍不住小声开口,问:“怎么是泥们。”
秦卫征:“……”
秦卫征不知如何辩解,只好看向自称“经验丰富”的暗卫首领。
暗卫首领讪笑一声,道:“属下觉得自己的驾车技术有些生疏,正在磨炼。”
秦卫征:“……”
延景明:“……这样啊。”
暗卫首领:“没错!”
秦卫征也只得硬着头皮答应:“是。”
延景明又问:“那其他人呢?”
他左右张望也不见其余护卫,心中只觉古怪,而听他这么说,温慎之也跟着朝外看来,他可没有延景明那么好糊弄,不过几眼便大致明白了在此驾车的为何是暗卫首领和秦卫征。
他有些无可奈何,叹气道:“你们也不必如此。”
暗卫首领急忙接口:“这是大事,当然得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