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没来的及看清那人模样,先发现两只羽箭钉在岸上紧追不舍的两名大汉脚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长箭插入河滩直没箭羽,可见箭上力道非凡。而另外一只羽箭则射入了追入水中那人的胳膊上,那大汉惨声呼痛,连滚带爬的向岸上摸去,河水被拖出一道殷红的血线。
“几个爷们儿欺负一个弱女子,没脸没皮,还不快滚!”身边一个身着劲装,手握长弓,身形如松柏般英挺的年轻男子沉声喝道。
卿尘此时才看到射箭的和救自己的不是一人,拉自己上岸的人靠在岩石上,挺拔的身形被一袭修长的黑色披风裹住,脸上戴着副铜色面具,遮住了半边脸。因为面具的原因,卿尘看不到他确切的样子,只有面具后一双深沉的眼睛,眼底幽黑无垠,不见有丝毫的喜怒哀乐,露在外面薄而坚定的唇,和那双冷清的眸子很相配。
射箭的男子见几个歹徒仓皇而逃,也不追赶,只回头道:“四哥,你怎样?”
那被称为“四哥”的人也不说话,只是微一点头,射箭的男子目光转到卿尘身上,突然一愣,急忙转开脸。
卿尘呆了一霎,“啊”的轻呼蹲在了地上并将双手挡在胸前,这一层轻薄的白衣一湿透,那就是个,走光!等她醒悟到自己衣服曲线玲珑的紧贴一身时,早就已经,彻底走光!
卿尘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冲到了脸上,本来莹白的俏脸刹那间红霞纷飞,恨不得重新跌到水中去算了。
正为难间,一件宽大的披风迎头罩来,落在她的肩上。
卿尘扯着披风站起来,抬头,正迎上面具后清沉的眸子,那眼睛虽然一直看着她从未转开,却像是什么也没见到,依然安寂如初。卿尘目光往下移了几分,忽然抽口冷气,吃了一惊。
那男子胸口赫然插着一支短箭,先前被披风裹着看不到,现在将披风丢给卿尘,露出身上青色的紧身衣衫早已被鲜血染红了半边,呈现出一种暗黑的颜色,而卿尘手中拉着的披风上也沾染了不少的血迹。
怪不得他一直靠在石上,看起来这伤势竟是不轻。可能因为方才用力的缘故,又有新鲜的血液殷殷从伤口流出,紧抿的薄唇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卿尘听到他沉声道:“十一弟,拔了这箭。”
那被称作“十一弟”的射箭男子无暇顾及卿尘,上前扶那人坐在石边,犹豫的看着伤口。那人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符样的东西,交给十一道:“你见机行事,动手吧。”
十一狠命的一握令符,道声:“四哥,你忍着点儿。”伸手握住露在他身体外的箭尾。
“哎!你……”卿尘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喊:“这样拔会要命的。”
那人胸口微微起伏,伤口的血便随着这呼吸不断涌出来,他的目光掠到卿尘那里,十一住手,有些心急的道:“这不拔也要命。”
卿尘过去蹲在他们身边,说道:“谁说不拔了?只是你这样拔箭,就算拔出来他不疼死过去也流血死掉了。”
“那怎么办?”十一问道。
卿尘俯身察看箭伤的位置和情形,估计没有伤到心肺,否则怕也熬不到现在,她问十一:“有刀吗?小一点儿的。”
十一在身上摸了摸,掏出一把约莫三寸来长的小刀,刀鞘简约却精致,一看便非凡品,道:“有,干嘛?”
卿尘道:“我会些医术,相信我就让我试试。”
十一扭头看那人,那人和卿尘对视稍许,卿尘在他眼中没有看到任何情绪的波动,听他用虚弱而那样淡漠的声音道:“好。”
卿尘接过刀抽出看了看,刃窄且薄,相当锋利,虽然不能和外科手术刀比,但也可用。她吩咐十一:“轻一点儿扶他躺平,伤口最好高于心脏。再找找有没有酒之类的东西,没有的话就想办法点火来。”没有基本的消毒,只好找东西凑合了。
十一道:“酒有一点儿,也有火种。”从怀里掏出一个嵌银的小扁壶:“上好的花雕。”
卿尘白他一眼:“又不是品酒赏月。”她很快用小刀将披风干净一点儿的里料裁下一大幅,分做几块,就着一旁的清水洗了下手。接过十一递来的酒壶,蘸了酒把刀子擦拭一下,小心的将那人伤口四周衣服割裂,整个伤口露出在眼前。
卿尘仔细看了看,伤处的血随着呼吸持续性的流出,呈暗红色,估计没有伤到动脉,这样的话拔箭时血应该不会喷涌的太厉害,她又扭头看了看那人,发现他躺在那里安静的看着自己的一举一动,眼底不波,看不出是不是信任,有没有怀疑或是,惧怕。
她对他笑了一下,将刀子在十一燃起的火种上烧炙后,递给十一拿着。又用酒擦了擦手,用蘸了酒的布将伤口附近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接过刀子说:“没有麻醉,一会儿可能会很疼,能忍住吗?”
那人不语,只是微微点了下头。卿尘闭上眼睛想了想,想这伤口附近的静脉到底在什么地方,并后悔当时在学校上临床课时怎么不再认真一点儿。箭有倒刺,不能直接拔出来,卿尘想明白后,左手压上伤口旁边的静脉血管,准确利落的用刀子将伤处旁边的肌肉划开一下,随着那人一声闷哼,右手握上箭尾略一用力,断箭应手而出,紧跟着涌出鲜血,但是由于卿尘压的血管正确,并没有大量的喷出血液。
卿尘将断箭丢到一旁,对十一道:“布。”
十一将卿尘刚才叠好的布递过去,看她层层压在那人伤口上,问道:“四哥,觉得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