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修长手中握着玉盒递到眼前,卿尘虽然很需要那串海蓝宝,但记起靳妃的话还是摇了头:“不,靳姐姐说……”
“这并非给什么王妃所备。”夜天湛打断她的话:“不过是送你而已。”
卿尘皱眉,看夜天湛的神色。以她这些日子对夜天湛的了解,每当他眼梢微微上挑之时,便是有什么事情下定决心不打算再更改,而现在这正是夜天湛脸上的表情。
摊开手掌任他将玉盒放入手中,玉的微凉握上去带着他掌心的温度。
“无论何时,你可凭这冰蓝晶在任何一家殷氏钱庄提取足够银钱,当我送做你的礼物。”夜天湛道。夜天湛的母亲殷贵妃来自富甲京都的殷氏阀门,不但朝中广有人脉,钱庄生意亦遍布全国。
卿尘待要说不需要,一想反正只要自己不去取用就是,她从小不缺吃穿,本对银钱之物也没放在心上,便收了说道:“多谢你。”
夜天湛深深的看了她一会儿,而后向亭外雨中走去,待到她身边,脚步一缓,低声叹道:“不知你来自何处,不知你将到何处,亦不知你究竟是谁,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偏偏这世上就是只有一个你,但愿有朝一日,这冰蓝晶真的能成为我王妃专有的饰物。”语气中带了无尽感慨,举步没入雨中。
卿尘失神的望着白玉桥上夜天湛越走越远,雨意下渐渐模糊了的身影像是他的眼睛,淡淡的,无端的忧郁。
有时候拒绝一个人的爱,几乎比爱一个人还要难。
情不重不生娑婆。红尘之中偏偏有几多执迷不悟,人人不得超脱一情字,在生生千百年轮回烙印,终不得解。
熙熙攘攘天涯客
雨洗清秋,天高气爽。秋日的天总是蓝的有些不真实,看上去似乎可以到达另外一个世界。
另外一个世界,又是什么样子呢?去不到的时候心心念念,等真正到了那里,却发现一片混乱。人果然是种奇怪的动物,得不到的就最好。
白衣白马,长街闲闲而行。卿尘置身这京城最为华美的街道,却对四周热闹视而不见,只是漫无目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雕梁画栋的高楼,川流不息的商客,琳琅满目的商品,太平盛世,昌荣繁盛,在她的眼中如同一场场灰白影像交错游移,离自己如此遥远,如此陌生,如此怪异和不真实。
熙熙攘攘云浮烟过,自己并不属于这任何一个角落,明明身在其中,却仿佛看戏,荒诞无比。想喊又喊不出来,一种恐惧感自心底诞生,蔓延,侵蚀着全部思维。
心情低落到极点,迷茫也好孤独也好恐惧也好甚至背叛也可以,什么都能在心中慢慢的化解,唯有伤害别人,是解不开的一种死结。
夜天湛面前无比的冷静自若,聆听、微笑、回答和拒绝,将他置于身外,划清界限。依稀觉得拒绝他那一刻大概产生了刹那快感,似乎在报复李唐一样。那是一模一样的面孔,不是吗?
卿尘弄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这种想法,时而会把夜天湛当做李唐来看待,也当做了李唐来爱和恨。
他在说那句话时望向自己的眼神,眸底是怎样的深情。
“若我愿尽我所能给你你想要的,你可愿答应?”
无论是不是七皇子,夜天湛并不是轻易言笑的人,这句话中带了多少放弃退让,却被她生生剥离,丢弃一旁不屑一顾。
凝翠亭中他离开的身影莫名烙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真正在他转身之后,面对自己的时候,才发现原来也会伤心,有一点点痛氤氲心底,纠缠不去。
姻缘凌乱,究竟是他欠了她,还是她欠了她?是来世的他辜负了她才得今日无情,还是此生的她伤害了他才有来世背叛?一时间斩不断理还乱,纷杂无端。
突然云骋往她身边蹭了蹭,提醒她给一辆马车让开道路。
卿尘从思绪中回神过来,看到云骋似极了人类的眼睛望着自己,似乎是能感觉到自己的不良情绪。她伸手抚摸云骋,想起自己问是不是可以带走云骋的时候,夜天湛不无感慨的道:看来这府中,反而是云骋和你更有缘。
一句话雪上加霜。
云骋像往常一样舔了下卿尘的掌心,卿尘对它微微一笑,自己振作了一下,着眼打量四周。以一个现代女性的思维方式,首先,自己要找到事情做,才能彻底的独立。走之前把知安给自己送来的行李悄悄留在了房中,现在生计问题却提上眼前。不过这个时空给女人的“工作”,除了大门不出二门不入的妻妾之外,似乎只有天舞斋那样的地方。身为士族之女千百个中也只能有一个“修仪”,何况寻常百姓。
卿尘打量街市上各色商铺酒楼,用现代商场的眼光评判分析了一番,一边走一边思索。而后在一家殷氏钱庄停留了片刻,却扭头走向对街一家当铺中。
比较安静的一间向阳街铺,阳光射到门厅的一半便驻足不前,显得屋中有些古旧的凉意。
刚刚有人当了什么东西和卿尘擦肩而出,卿尘带着三分好奇之心环视这传说中的当铺。前方柜台上一个老先生抬起头来看她,身边小伙计抱了方才那人的东西去了后面。
“这位姑娘可是有东西要当?”
卿尘见问,笑了笑,取出自己那支玉簪,递到柜台上:“请先生看看,这个值多少银两?”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老先生从未见当东西当的这么笑语嫣然的。以往进这店门的人都是有万分不得已,不是愁眉苦脸也有几分无奈不舍,可眼前这位轻松的简直可以用高兴来形容,不由得仔细打量卿尘和她手中的东西。
卿尘伸手在柜台上半天,见老先生看着她的手一直不语。难道这玉簪一文不值?卿尘暗自嘀咕,不至于吧,她从小也见了不少美玉,从玉质到雕工,这玉簪看来还是很不错的东西。或者是太值钱?似乎这个念头又不是很现实。
终于,老先生从她手掌处抬起头来,目光在她脸上再打了个转,伸手接过玉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