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发深重,方才皎洁的月光已然暗下些许,两个身影,一前一后地走。“我们这是去哪里?”毓缡忍不住开口问道,也不知为什么,面前的小路竟让他觉得害怕,每走一步,他内心的恐惧便增加一分。
熟悉而陌生的景物,就这样慢慢铺展开来,一草一木,仿佛都是记忆里的模样。石径蜿蜒的尽头,一处院落,灯影重重。
“娘在那里做什么,已经好晚好晚了,他才不会来呢。”一个瘦瘦小小的影子去拽女子的衣裳,“真的娘,不骗你,刚才在外头我偷偷听到的,那个对咱们很凶的女人说,晚上皇上要她侍寝。”
闻言,那原本一脸平静地女子陡然有了怒气:“侍寝?!——小小年纪不求上进,是谁告诉你这些胡话?!”
“是。。。。。。是我小不心听来的,他们说。。。。。。说。。。。。。”男孩的声音小了下去,“他们说侍寝就是。。。。。。陪皇帝。。。。。。睡觉。。。。。。”
那时候,他以为他会挨骂,哪知,刚才盛怒的女子却将他一把带入怀中,泣不成声。
“看来你还记得。”颜洛嘉扯出一个笑容,止步在院前站定,她将手里的宫灯贴近几分在那匾额上,“这是忆晴居。”
忆晴,忆情。
毓缡心中一涩,匆匆推门而入,侍女不明就里,刚要上前劝阻,却被颜洛嘉挥手斥退。
二十年的光景,这昔日旧地已被修饰一新,只是器物摆设,分毫未改。
房门,一间间地被推开,凌乱而纷繁的响声在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疯了一般跌跌撞撞往前跑,粗重的呼吸,莫名的烦躁,绵绵不断的慌乱,种种不安终在看见那间熟悉的屋子时,渐渐泯灭。
许是久无人来,房门上已积了厚厚的灰尘,不过轻轻一拭,便落下清晰的指印。
“吱呀”,抬眼逡巡,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之物,终于痛苦地低吼出声,重拳砸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响。
春雨霏霏,画中的青衣女子,凭栏而立,笑靥如花,恬淡之中不乏娇羞,空灵之中不失狡黠,可谓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莫愁湖畔惊鸿一瞥,少女怀春。
天意怜幽草,人间重晚晴。
一行草字,宛若流云,落款为一“辰”字。
辰,是皇帝的名讳。
“你娘的眼睛,很美。”颜洛嘉忽的喃喃自语,“知道吗?大婚那晚,他对我说:你的眼睛,和她一样漂亮。”
好熟悉的话,因为记忆里喜怒不定的女子,经常坐在镜前,又笑又泪:缡儿,他说,我有一双全世界最好看的眼睛。
“外戚洛氏一门,与毓家素有嫌隙,他虽为皇帝,却也有诸多肘制,随心不得。——你的父皇,并非无情之人。忆晴居的灯,夜夜都亮着,他说:晚晴怕黑,说不定哪天就回来了。。。。。。”
“够了!”毓缡冷冷地打断她的话,摇头踉跄着退开几步,他支手靠在墙侧,心中翻滚如浪,“皇后,你以为靠几句谎话就能欺骗我么?告诉你,这些,我一个字都不信!若他真在乎,为何那么多年都没有派人来寻,呵呵,连做个样子都嫌麻烦的人,我纵是想信也不能啊。。。。。。”
最后几句,更像自嘲之语。
“不,他找过的,只是后来放弃了。”颜洛嘉道,“母后殡天,他一面削减洛家的羽翼,一面派人暗中查探,可惜迟迟都得不到消息,直到有一天,析兰城的探子回报,说你回了毓家,做了新任城主,还特意将“析兰”二字改作了“凤”。缡儿,你知道,当时他说了什么吗?他说:朕空有鸿鹄之志,而无治国安邦之能,想不到朕的儿子,却是天降帝星。朕要等着,看他如何夺朕的江山,成王败寇,他日朕之亡期,便是柒澜国兴之日!”
惊雷乍起,密云压城,姣好的月色,顿时被黑暗遮得无影无踪。
大雨滂沱,他立于中庭,拔剑而起,银芒四射。
落花,残叶。
支剑单膝跪地,他仰天长啸,顿时心绪翻涌,“呜”地一口鲜血。。。。。。
…
我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期望的结局,很悲很悲的结局我不会写的,什么把女主弄死这种也不会,我不至于后妈到这个地步,大团圆,更加不要想,这么雷的结局。。。。。。
但是肯定的,三个男人,肯定有得有失,得失也有多少之别,一碗水端平那不可能的,也不现实。
这个结局,不能单单说谁和谁在一起那么简单,是要看你们个人怎么理解了。
曾经有人说了这么一句:这书太恐怖了,结局一点都猜不到。(偷笑)
个人对这个结局很满意,同志们要对我有点信心嘛,文章没有越写越坏的道理,虎头蛇尾也不是我的风格,某年的某篇高考作文命题是: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差不多是这样),我觉得形容此文的结局甚为契合。
[第五卷 沉浮:锦瑟(一 )]
次日,天气晴好。
将绣活丢过一边,初染捶了捶发酸的肩胛,慵懒地靠在旁边的亭柱上闭眼假寐起来。或许是拗不过紫笙的软磨硬泡,她到底还是应承了,闲时无趣,打发时间也好。不过刺绣这东西,看着是漂亮,学起来却不容易,她埋头坐了半天,还真有些吃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