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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林里光影交叠错落,从枝叶缝隙里撒下来小片小片金灿阳光。
这些散碎光斑落在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身上,肩头七瓣黑金莲纹折射出翩然浅光。
梅淮安坐着的姿势并没有多端正,被黑裤包裹着的修长双腿一条随意曲起,另一条自然伸展在前。
脚上踩着一双黑底银纹锦靴,靴子高度刚过脚踝。
靴口顶端绑着一圈束绳,绳尾各坠着两颗暗光浮动的雪润珍珠。
二妞的视线顺着裤腿往上看,掠过宽肩窄腰的英气身姿之后,目光最后停留在这张他许久没好好看过的脸上。
安哥跟半年前他初见时的模样不一样了,不管是气势还是眉眼轮廓。
褪去青涩的眉眼间比从前多了几分稳重淡然,狭长眸子里噙着些慵懒,正淡淡瞥着不知哪棵树木。
嘶,穿着主君武袍的安哥真帅!
二妞强压着要上翘的嘴角,也不知道自己在骄傲个什么劲儿。
反正看见眼前人越来越有气势。。。。他心里就高兴!
梅淮安把目光从被兵将们遮挡大半的树木上收回来,眼波流转的扫了一圈。
紧跟着就微微蹙眉,嫌这些人围的太密。
他抬手拍了拍膝盖衣摆,嗓音清淡的随口说:“挡着景儿了。”
“。。。。。。”
原本还有些窃窃私语的林中,因为这几个字而猛地陷入寂静。
几乎是他话音刚落,围着的兵将们呼啦啦往两边分散——
转瞬就让树桩正对面的林子完全露出来了!
这么听话?梅淮安惊讶挑眉。
但很快想到自己离开渭北之前在温泉山庄里的壮举,以及最近刚在辽东给辽兵们喊过话。
只隔了一条江而已,四五天时间很多画面早就传回来了。
比如,他端坐高台受了贺兰鸦跟裴不知的跪拜。
佛君都朝他跪了,底下这些兵将哪儿还敢在他面前有丝毫不敬?
众人退了几步之后,又连忙挪动脚步自发分散到两边站着,同时消声静默。
原本蹲在树后或歪靠着哪棵树的兵将们,此刻也都站直了身子,赶紧找个位置端正站好。
一时间,林中气氛竟比佛君在场的时候更紧张些!
因着正中间还跪着个二妞,场面就莫名其妙变成了‘三堂会审’的架势。
“。。。。。。”
梅淮安眸底染上些轻笑,果然还是得有点声势才能被人敬重。
啧,有权利的感觉真不赖。
如果是真权就更好了。
燕凉竹此刻站在梅淮安另一边,察觉那些兵将们身影撤远,一直紧张攥着衣摆的手这才悄悄松开。
他不太习惯被围观,尤其是此刻衣衫脏污狼狈的时候。
但身侧坐着的人不久前在他后腰拍了一下,非要他挺直脊骨迎接众人目光!
燕凉竹自然是听话的,也知道梅淮安想做什么。
但凭心而论,他并不想闹出这样的场面,更不想让坐着的人替他出面澄清那些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