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容棠沉默许久,出声问他。
院中微风吹动树叶,火炉捧在手心,容棠却刹那间手脚冰凉,他按着自己快要发抖的手,强自镇定地抬头望宿怀璟,等他给自己一个答案。
宿怀璟垂眸,对上他的眼睛,音调仍旧如春水般惑人,像是要将容棠诓进自己做的网中:“因为讨厌。”
他笑了笑,如同顽劣的稚童:“看到他会觉得烦,反正我的目的棠棠也知道,盛承厉再不中用也是个皇子,提前让他死掉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
他说着弯起眼眸,轻轻晃了下容棠的手腕:“棠棠,你把机会让给我,好不好?”
他后悔了。
他不想让容棠去杀盛承厉了。
宿怀璟一向觉得有仇应该自己报,那才痛快利落。可是当这份仇恨落到实处,成了容棠背负的梦魇之时,他本能不喜,下意识反悔。
不该让棠棠反复接触可能杀了自己的凶手,那是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并非三言两语、一错而过的几个对视里就可以消磨的寻常恩怨。
而他的小菩萨合该高坐明台,更应被人景仰。
他怎能染上尘埃?盛承厉又如何配让自己的血污了棠棠的手?
宿怀璟一想到这里,就觉得还是自己来最好。
他有无数种方式让盛承厉无声无息地死去,而一个不受宠皇子的死亡,从来也不会掀起多大浪涛。
宿怀璟弯起一双眼眸,如天边朗月般好看清丽,任谁看到那双眸子,都会不自觉答应他所有请求。
容棠却定定地注视他良久,摇头:“不可以。”
宿怀璟问:“为什么?”
系统在容棠脑海中疯狂警报,从数据库里搜出大段大段的答案用来回答宿怀璟这个问题。
有骗人的,也有模棱两可的。
每一个都可以用,每一个宿怀璟都找不到证据来反驳他。
可容棠却说:“因为会死。”
宿怀璟无所谓地笑:“棠棠是想说杀人偿命吗,可我并不害怕。”
容棠声音很轻,散在空气里,几乎快要听不见。
他说:“我会死。”
宿怀璟唇角笑意霎时凝固,他沉默着微眯了一下眼睛,问:“容棠,你在威胁我?”
很少能看见大反派动怒的模样,又或者说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人,或者什么事,值得他多分出一些情绪表达怒意。可容棠盯着他那双眸子,却很确认他就是在生气。
——为自己轻飘飘的三个字。
他摇头,否认:“不是。”
“我没有在威胁你,怀璟。”他温声道,“我是在跟你说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