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爷,大概还有三天。”
林悦轻点头,继续吃。
竖起耳朵的武林人士们终于确认心中所想,顿时双目放光,蠢蠢欲试。
毕竟钱仙是这么一个虚有其表婆婆妈妈的痞种,此时不欺负,更待何时?
众狼环伺的感觉,林悦是领教过了,当下轻叹下令:“福伯,上。”
“是,少爷。”福伯一挥手,随侍们匆匆上前,在饭桌旁边支起一幅横额——老子很有钱,老子很残酷,老子热爱买凶杀人全家,老弱妇孺家禽牲畜多多益善。
于是乎,武林人士们义愤了,也怯步了,只好遥远地逞口舌之快,一个劲讨论着,中心围绕——世上竟有这样卑鄙无耻的人!钱无尽恶贯满盈,禽兽不如。
墨影非停箸,碧色眼眸森森然扫视各人,他低声提议:“少爷,要不要现在消灭他们?”
福伯双目铮地锃亮,点头如捣蒜。
林悦落了一额黑线,夹起一块笋干搁到墨影非碗里:“吃东西,不准多话。”
碧眸落到那块笋干上头,不再关注那些苍蝇似的嗡嗡叫的人们,墨影非夹起笋干细细品尝,仿佛吃着的是珍馐美味。
林悦看见了,不动声色地也给朱翎布菜。
还是在黄昏时分赶到了钱府别庄,月黑风高,打发了几遭刺客,倒还算平静地度过了午夜。林悦不放心,随意披上一件外衣,亲自掂着灯笼把庭院巡一通。
夜风沁凉,树影婆娑,地上留着班驳月色。林悦提着灯笼细细地探看,倾听,就怕在这风声中遗漏什么。突然,他嗅到血腥味,淡淡的随风而来,几乎让人忽略的淡。林悦吸了吸鼻子,直觉地循着轨迹抬首望去,房顶重脊上一排形象生动的瑞兽装饰,最里面端坐着一人,一身黑衣几乎融入夜色,就是那双眼睛,碧绿的颜色澄沏剔透。
是墨影非。
开始,那双眼睛就像两潭沉寂的湖水,直至四目相对,就像往湖水中投进石块,平静被撕破,很多的情绪随着涟漪泛起。
林悦微微愣怔,不自觉轻叹一声,他吹灭了灯笼,纵身翻上房顶。
“怎么不睡觉?”
似是随意地发问,林悦却悄悄注意着墨影非身上异样,这身黑衣渗着血的味道,越接近就越浓郁。
“白天在马车上睡过了。”墨影非始终盯着林悦,一瞬不瞬的。
林悦讪笑:“盯着我干什么?又不会消失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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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墨影非反问。
“这……”
想到墨影非被赌神骗过,林悦不好意思给予肯定答案。
“你身上有血的味道……”
“嗯,刚刚有人偷偷潜进来,就顺手把他们解决了。”墨影非语气淡漠,就像讨论刚才随手摘下几片叶子似的,即使他所摘的是活人的脑袋。
林悦噎住了,他伸手摸一把墨影非身上衣服,竟然湿润的全是血。指腹间黏腻触感让林悦的心情变得烦躁,这些天来上门偷袭的人不少,但是要林悦真正动手的却没有几回,几乎还没有在他面前露脸已经全部被抹杀了。
林悦大概能想到原因。
他们刚刚离开钱庄就有人不甘寂寞上门找麻烦,即使林悦不爱斗争,别人杀到门前来,他还是得迎战。
可问题就在这里,林悦一直以来都跟高手过招,打起来泔畅淋漓,根本不会有顾虑,也从不曾留手。或许该说,他根本不可能留手,水绝流就曾经交代过林悦,非必要都不能轻易出手。
因为林悦所学,全是杀招。
但是,这从未给林悦留下深刻印象,直至那一个夜晚,来袭的人对上几乎没有实战经验的林悦,前者心狠手辣,后者不知分寸。悲剧的结局是一方被分筋错骨、开膛破肚、非死即残,另一方则在结束后深受打击。
毕竟林悦不是好战分子,生在和平年代的他除了杀鸡宰鹅等家务事,还真没有试过宰人,还宰得这么有性格,这么血腥。那时候,蜿蜒于手上的鲜血就像毒蛇,啃噬他的心脏。
第一次杀人的感觉不好受,即使他强颜欢笑,也让朱翎或者墨影非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