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奶奶的!”徐胜的火气完全被激了出来,这几日乃至于几年间所有的不满,在这一刻,全都喷涌发泄而出。
明知打不过,徐胜还是要上前。说了不服,那就是真的不服。
“还来?”
“再来”
黑衣人眉头一皱,眼神似是有些动摇,但他的动作上却没有半点留情。他一闪身子,右腿
侧踢,紧接着变拳为掌,瞬息之间排出一连串。
徐胜被踹飞,同时胸口处接连遭受了十几次重击。说实话,他毕竟是个读书人,哪里受得了这般折腾?他那副柔弱筋骨又如何受得了如此重击?
“噗!”徐胜吐出一口鲜血,然而他擦去嘴角血迹之后,仍旧站直,神色如旧。
人生在世很多时候就是靠着一口气的,若是气顺,万般称心,谁会上进?就是因为心气不顺,心中抑郁,受了压迫,忍了委屈,不愿再承受了,才会奋起,才会去拼、去搏,去做本不该去做的,被他人视之为可笑的“蠢事”
徐胜而今的所为,但凡是理智之人都不会赞同,都会认为是极其愚蠢的。那黑衣人分明是个练家子,他的速度、力量、经验都要远胜于徐胜,与之交手,摆明了自讨苦吃。
可,总有人自讨苦吃不是吗?历朝历代、天南地北从不乏自讨苦吃之人。忠言直谏的臣子;宁死不屈的俘虏;饿死不乞的志士那些人哪个不是时人眼中的“蠢货”?哪个不是惨遭厄难,身苦凄然?可是遍翻史册,偏偏其上废去最多笔墨去着色的就是他们,是那些“蠢货”、“傻蛋”、“可怜之人”、“不自量力之辈”。
也是历史也是一样的愚蠢吧。
“蠢货”徐胜做了件很多人都不会去做的“蠢事”。
他昂着跟猪头似的脑袋,呲着牙,带着笑容说道:“小爷我偏不告诉你我是谁,就算是我被打死了我也绝不告诉你,在我的梦里我还能让你称心了?”
“妈的,有病。”黑衣人背过身去,喃喃低语:“什么玩意?老子怎么梦到个这种东西?”黑衣人的声音很小,不单是徐胜,就连躲在许家禁地深处的怪人也毫无觉察。
怪人现在有些分神了,在那黑衣人一脚将徐胜踹飞的时候,他的心神就不大集中了。
他的思绪又飞回了很久以前,埋藏在心底深处的一些回忆被勾起。刚才黑衣人所用的招式他也是会的,那只是些最低端的武技,杀伤力十分有限,他已经多年未用,甚至都记得不大清楚了。
他一想就止不住了,他仿佛看到了绵延百里的宫墙;铁甲凛然的卫士;婀娜多姿的宫女,还有轰然倒塌的城楼;被血染遍的素衣;鬼魅一般的惨叫,还有泛着寒光的长刀和那刀后的残忍目光。
“也许&;他自语。
然而没有也许。片刻失神过后,他又恢复了常态,眼神一如既往的冰冷。
漫长的岁月已经抹去了他太多的热情,如近短暂的幻想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多得的光彩。
他不在追忆与假设,如今他所在意的只有两个问题,一个是:为什么那么多人都死了,他却还活着;另一个是:他怎么才能继续活着。
黑衣人已经走远了,他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这梦赶紧醒过来。与他心念一致的自然是徐胜,在梦里被另一个“自己”打得跟“猪头”一样,实在是不舒服得很。
而那怪人的想法与他俩的正好相反,巴不得这梦做的更久一些,毕竟机会难得,他隐隐有种别样的预感。
徐胜与那黑衣人背道而驰,走了很久。天和地不再是一片惨白了,灰蒙蒙的。在那更远处,徐胜眺目观望,天和地化作了两条黑线,若即若离
天和地的尽头是什么呢?
在此地显然不会有什么出路,徐胜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着那抹“黑”前进。黑暗在此刻好比是夜里的光明!
黑,越来越黑,徐胜的视线渐渐模糊,最终什么都看不见了。与黑暗一同到来的,还有无休止的寒冷。
好熟悉的感觉!
徐胜的耳边响起了呼啸而过,忽大忽小的风声。他沉思着,然后一道蓝色光芒在远天闪烁
,发出噼啪声响。借着微弱的光芒,徐胜看到了一些周围的景象,目光所至,尽是些高入天际、不可揣度的参天古树。
这个地方!
徐胜曾经来过。那是在林溪村的时候,那块带着血光的陨石落下的那天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