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蓝点点头,他没忘记清忻曾经说过自己身上的病叫什么名字。
「那它也和我一样吗?」
因为过于娇弱,所以只能永远藏着?
光是这样想着,他那不懂隐藏的脸庞就露出遗憾的表情。
「不,不一样,琉璃只是取名自它的外表,其实它并没有想像中的那样脆弱,你可以摸摸它……只是你不用去移植它,它自己会从根部往外生长,最特别的是它生长的方式,现在你在东北角的位置看到他,接下来它会长在东南角,然后是西南,最后西北直到呈现一个方形,有点像是在圈自己的领域一样,所以你不用动它,有一天它自然会出现在阳光底下。」
说起来,这花……并不算是真正的植物……到底是谁有本事进贡了这种珍贵的东西?不过……这东西出现得正好……
听着他的话,映蓝真的伸手去摸摸那带点透明的绿叶,只是在摸上叶子的那一瞬间,手刺痛了一下,一线红色的痕迹迅速从指尖划落,一下子就滴在原本要触摸的那一片叶子上。
「痛!」
被划伤的指头,痛得厉害,奇怪的是这草明明就没有刺,叶缘也不锐利,怎么会突然划伤手指?
将指尖放在口里吸吮,那种一直不断传来的刺痛感始终不曾消去,映蓝难受地蹙起双眉。
奇怪,他不记得自己有这么怕疼,还是手指真的被划得很疼?
想起身问问身边的古清忻这草是不是有哪里奇异时,华韶宫外头传来非常热闹的嘻笑声,从远而近再渐远,当映蓝以为那些人就要远离时,没想到又来了下一批,持续不断的嘻笑声吸引他所有的注意力,没注意到古清忻一直看着那株染上他鲜血的琉璃。
刚刚还沾着血的绿叶,慢慢、慢慢地将那几滴血吸入叶脉之中,进入翡翠般的绿梗,透着隐约的光线可以轻易的瞧见在叶脉中呈现暗紫色的血液在流动、扩散。
「外面在做什么吗?」映蓝很想瞧瞧外头,可是这里可没有梯子可以让他架在墙头。
「今天是今年刚上榜的举人进京的日子,皇上虽不在京城,但是每三年一次的赶考依然要举行,前一阵子刚放榜不久,现在王爷正让人在宫里准备庆宴,来恭喜这些寒窗苦读的学子,将来终于有机会为玄天效劳。」
刚刚就瞧见映蓝被叶子划伤指尖的内侍,不知在何时已经重新回到华韶宫取了药膏跟纱布出来,听见主子的问话,一边包着那还流着血的伤口一边回答。
「真的吗?」
「是的,相信等一会儿,广聚殿前就会充满朝中的大臣跟那些莘莘学子的踪迹,尽管那儿离咱这不算近,但恐怕等所有人都到场,王爷开场之后,会吵得不得了。」
映蓝还在想像着吵闹声可以传到这里会是多么热闹的景象,没想到接下来内侍所说的话,让他睁大着一双眼,眼珠子差点没滚出来。
「听说这一次上榜的举人里,就有一个跟公子您一样同是南迢人呢!」
南迢?有故乡的人考上举人了?这可是大事呀!
「真的?你知道叫什么名字吗?我可不可以去看看?」
自从玄烨离开之后,他一直都是在这华韶宫里待着不曾出去过,要不是后来清忻教他学会照顾这些花草,怕是会一个人傻望着天空,至今一事无成,他不是故意如此,可偏偏做任何事情都会想到玄烨,想到玄烨就会发呆,这一连串的过程他根本就没办法控制,后来照顾花草总算可以让他忙得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不过依然是在这华韶宫里啊!
现在……一听内侍说南迢有人进了榜,有机会可以成为朝堂之上的臣子,他顿时感到满心的快乐与好奇,怎么都希望可以看看那个举人是什么模样。
「别人上榜,你这么高兴做什么?」
瞧瞧他,两眼都放了光,自从那个没良心的皇帝走了之后,还没有机会见他这么高兴过,这孩子还真是单纯。
古清忻从怀里掏出手巾,帮他把脸上刚刚沾到的一点点灰尘给擦去,以前苍白瘦弱的模样在御医的调养之下看起来好了不少,手巾抹过的地方立刻就泛起淡淡的红晕,看起来就像桃子一样惹人想要用力咬上一口,要是让那个皇帝回来,看到他这个模样,肯定色心又起把人给磨得好多天下不了床。
「说不定有我认识的人呢,南迢又不是个大族,人本来就不多,你想,要是我认识的人的话该有多好?」虽然他认识的人极少,可是想到身为同一族,想到也许当年曾说过话,想到这人也许可以帮南迢的人民多做点什么,他就满心欢喜。
「是认识的人才不好。」
古清忻在心里冷笑,南迢虽然民风纯朴,但是可不是每个人都和映蓝一样的大度善良,尤其那里的男人也许是因为过度自卑自身的低人一等,而产生逞强的过高自尊心,若是别人知道身为同一族的映蓝,竟然去当了皇帝的男宠,到时候肯定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看,伤心的绝对会是身边这一个单纯无比的人。
「什么?」
古清忻的话接近于喃喃自语,跟外面不断的热闹声响比较之下,完全被压了过去,让他一个字也没听清楚。
「没什么,你不是在问那个来自南迢的举人是谁?一直看着我,我怎么知道,知道的人还在等你看他呢!」他没打算这么快让他了解人性的可悲,能永远没机会知道更好。
一旁的内侍苦笑,这古公子的嘴常常让他们这些下人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明知道他话里没有任何的恶意,但是却总是可以感觉到其中有着许多的不认同,他犹记得去年瞧古公子对皇上说话也是这么个模样,活像是皇宫里的人都曾得罪过他一般。心里还想着往事,瞧见映蓝水汪汪望着自己的眼正等待回答,他忍不住心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