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他退朝回来时,看见这繁华乍放的景象也愣了好久,尤其繁花之中坐着一个人,那人儿瞧见往他方向走来的人时,立刻笑开了颜,那瞬间的美丽令来人觉得繁花再如何盛放,也比不上这灿烂的一瞬间。
他都快搞不清楚自己愣住的原因,是因为这繁花盛开的景象,还是这人儿比花灿烂的笑容了。
蓝儿……蓝儿……他美丽的蓝儿……
「出来吧!我知道你在这里。」对着夜空他说,果不其然瞧见那个清丽的身影从底下屋檐走出,同样轻轻的一跃便站在他的身旁。
「找我有事?」
「你该比我更清楚。」他要是个傻子,不会有机会坐上皇帝这个位子,还一坐就是这么多年过去。
也只有蓝儿才会傻傻地相信他真的对他一直无法愈合的伤口、永不凋谢的花朵、明明只有他一个人在挖掘却迅速地越来越大的湖泊不感到奇怪。
这绝对有问题,而这问题绝对也只有一个人能清楚告诉他。
「有些事情知道了不会比较好过。」这个男人,这些日子来的表现,让他没有话说,要不是他真的在改变,他哪容得这家伙幸福至今。
玄烨苦笑,举起手中的酒瓶示意他要不要来一口。
古清忻睨了他一眼之后,接过酒瓶坐了下来,抬手饮进一大口。
「好酒,看来待在这深宫里最大的好处之一就是享用不尽的美酒。」
「物资样样不缺。」接回酒瓶,玄烨同样喝了一口。「就缺人性。」
古清忻抬眉。
「今天早朝,我那一群臣子竟然开始管起我的房事,还说男人跟男人在一起于礼不合。我实在忍受不了了,就反问他:『于朝廷上过问皇帝房事,这于礼就合了吗?』你真该看看那几个食古不化的老家伙的嘴脸。」
「你让我上来就是为了讲这些?」
「就是这些……古清忻,在这皇宫里尽管朕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但是情感却不是朕可以决定、可以控制的。这些人一直看着,就像朕不过是他们的掌中物,即使朕可以杀了他们,他们一样可以毁了朕,让这个王朝陷入绝境。」
「你是要告诉我你不想继续和他们针锋相对?你想放弃蓝儿?」
玄烨笑出声音,笑声里并没有不悦或是心虚,而是全然的坦然。
「朕……我若是这个意思的话,此时此刻就不会叫你上来了,岂不是讨骂?」
难得,这个总是把他当成什么害虫的皇上也会对他开玩笑,古清忻笑了一下。「所以你想说什么?」
「我刚刚的问题,你应该会比我更清楚……这里到底是怎么了?蓝儿他……又是怎么样的情况?」
「告诉你又如何?」
「让我知道我可以怎么做,怎么做对蓝儿、对我都最好。」
「太晚了,你问得太晚了,陛下。」
古清忻望着天际,夜空中的星子闪烁,不管是在何时何地,似乎都不会改变一样。
「为什么?什么叫作太晚了?蓝儿在这里,我在这里,只要我们两个都在,什么都还来得及不是吗?」玄烨不懂他的意思,但是听着他这么说,他的心里开始不安,那种不安的感觉让他想起数个月前似乎也曾经在战场上感受到,仿佛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东西,正在他的生命里消失。
「问题是,你确定你的蓝儿还在这里吗?」古清忻上前抓住他的手,将他拉下屋顶,直直地穿过回廊来到殿内感觉上最是舒服的角落,角落上摆放着柔软舒适的床榻,上面有着似乎睡得十分舒服而粉色的唇角微微勾起的映蓝。
「做什么?」玄烨小声地询问,怕就这么把睡得正熟的人儿给吵醒,刚刚他为了从他身边起来而不惊动他,可花了不少的精力。
古清忻不多说些什么,抓着玄烨的那只手,将他的掌心贴在映蓝的胸口。玄烨还不晓得他这些动作究竟是什么意思时,他已经感觉到手掌心里的异样。
「贴在他的胸口,告诉我,你有感觉到温度,有感觉到心跳吗?」
没有!
没有温度……没有心跳……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发现?
为什么他拥抱着蓝儿的时候,就只记得想尽办法去温暖他的身体,以为他是因为天冷的关系身子热不起来,却没有想过根本不是热不起来,而是这身体根本就没有温度!
「为什么?」
「因为映蓝已经死了,在你那个骄傲的皇后推他落入水池时,摔破了头,在你在战场上,他最需要你的时候,死了!你真的有天真以为他这样脆弱的身体,在受到那样的伤害之后还可以禁得起日日月月的等待,等待你到今天,等到你终于回头吗?」
死……了?
他的蓝儿,的确没有温度……没有心跳……但若已经不在人间……那他怀里的是?
「那现在我所看到的这些是什么?我触摸到的这些又是什么,蓝儿明明就在这里,他明明就在我的怀里,你看他,正睡着不是吗?」脑子里不愿意相信古清忻的话,玄烨将床上的人儿抱起,感觉怀中有着淡淡馨香的身子是多么的真实,他可以这样看着他呼吸,亲着他的双唇,拥抱他的身体,这样的蓝儿怎么会是已经……已经离开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