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的早晨,天还没亮,凯蒂就把所有人都叫醒了,这是她的传统习惯;爸爸做了华夫饼,这是他的传统习惯。我们只在圣诞节吃华夫饼,因为我们一致认为,把华夫饼饼模拿出来,洗干净,再放回橱柜最顶层,太费事了。反正,这样也能让华夫饼变得更加特别。
我们轮流拆礼物,这样能多拆一会儿。我把给玛格特织的围巾送给了她,还有给她做的剪贴簿,她很喜欢。她每一页都仔细看了,赞扬我的手工,感叹我的字体选择和贴纸都好看。她把剪贴簿抱在胸前,说:“这是最完美的礼物。”我感到我们之间所有的紧张、不悦都瞬间消散,化为虚无。玛格特送我的礼物是一件在苏格兰买的浅粉色羊毛衫,我套在睡裙外,软软的,很高级的感觉。
玛格特送给凯蒂一套画材,有油画棒、水彩,还有特别的马克笔,凯蒂像只小猪一样高兴地尖叫。凯蒂送给玛格特的是猴子图案的袜子。我给凯蒂送了一个新的车筐,还有她几个月前说想要的蚂蚁工坊。凯蒂送给我的是一本针织书。“帮你提高提高。”她说。
我们三人一起凑钱给爸爸买了礼物——一件厚厚的斯堪的纳维亚毛衣,他穿上像个在冰上垂钓的渔夫。毛衣稍微有点大,但是爸爸坚持说他就喜欢这样的。他送给玛格特一个高级的新电子阅读器;送给凯蒂一个印着她名字的自行车头盔——凯瑟琳,不是凯蒂;送给我一张林登和怀特古董店的礼品卡。“我本想把你总看的那个项链吊坠买给你,但是已经卖掉了。”他说,“但是我想你肯定能找到同样喜欢的东西。”我跳起来,搂住他。我觉得我可能会哭。
圣诞老人,也就是爸爸,带来了一些傻乎乎的小礼物,比如一袋子珊瑚、装着隐形墨水的水枪,还有一些实用的东西,比如运动袜子、打印机墨水,以及我最喜欢的笔——看来圣诞老人也在好市多超市买东西。
我们拆完礼物之后,我看出凯蒂有些失望,没有小狗,但她什么也没说。我抱着她,低声对她说:“下个月就是你生日了。”她点点头。
爸爸去看华夫饼模具够不够热了,这时门铃响了。“凯蒂,你可以去开下门吗?”他从厨房里喊道。
凯蒂去开门,几秒钟后,我们听到她的高声尖叫。玛格特跟我跳了起来,跑到门边,我们看到门口的地毯上,放着一个篮子,里面是一只饼干颜色的小狗,脖子上系着一条绸带。我们都跳着尖叫起来。
凯蒂抱起小狗,跑进客厅,爸爸站在那儿,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爸爸爸爸爸爸!”她尖叫道,“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据爸爸说,他是两天前的晚上去动物收容所领了这只小狗回来,我们的邻居罗斯柴尔德女士帮他把小狗藏在自己家。顺便说一下,小狗是公的——我们很快就弄清楚了这点,因为它在厨房地上撒尿了。它是爱尔兰软毛梗杂交犬,但是凯蒂说它比秋田犬和德国牧羊犬都强多了。
“我一直想要只有刘海的狗狗呢。”我说着,把它抱着贴在我脸颊上。
“我们给它取什么名字?”玛格特问道。我们都看着凯蒂,她在若有所思地咬着下唇。
“我不知道。”她说。
“桑迪怎么样?”我建议道。
凯蒂嗤之以鼻:“毫无创意。”
于是我说:“弗朗索瓦?我们可以用‘弗兰基’当它的昵称。”
“不用了,谢谢。”凯蒂说。她歪着脑袋,说:“杰米怎么样?”
“杰米。”爸爸重复道,“我喜欢。”
玛格特点点头:“听起来不错。”
“那全名叫什么?”我问着,把它放在地上。
凯蒂提议说:“杰米·福克斯·匹克,但是我们只会在它干了坏事的时候这么叫它。”她拍着手,用宠溺的语气说,“来这儿,杰米!”它朝她跑去,快速地摇着尾巴。
我还从没见过她这样快乐,也从没见过她这样有耐心。圣诞节这一整天,她都在教它命令,带它出去撒尿。她的眼里一直闪着光。这让我想再次回到小时候——只要圣诞节收到一只小狗,一切就都没事了。
我只检查了一次手机,看皮特有没有打来。他没有。
***
派对那天早晨,我过了十点钟才到楼下,他们已经忙活好几个小时了。玛格特是主厨,爸爸是助理厨师,她让他帮忙切洋葱、芹菜,洗锅。她对我们说:“拉拉·琴,我需要你去打扫一下楼下浴室,拖地,整理。凯蒂,你负责装饰。”
“我们可以至少先吃点麦片吗?”我问道。
“可以,但是要快点。”她接着又去挖曲奇面团。
我对凯蒂低声说:“我本来都不想办这个派对,她现在居然还叫我去刷马桶。你怎么就分到了好活儿?”
“因为我是最小的。”凯蒂说着,爬到早餐吧台的一把高凳上。
玛格特转身,说:“嘿,本来那个马桶也该刷了!再说了,一切都会值得的。我们都好久没有办弹奏派对了。”她把一张曲奇垫纸铺在烤炉里,“爸爸,我需要你尽快去一趟超市。我们的酸奶酱用完了,还需要一大袋冰。”
“收到,船长。”爸爸说。
家里唯一一个没有接到玛格特命令的就是杰米·福克斯·匹克,它正在圣诞树下睡觉。
***
我戴着红绿格子的领结,穿着白色衬衫和格子呢短裙。我在一个时尚博客上读到,现在流行格子单品搭配着穿。我去凯蒂房间央求她帮我编个皇冠辫,她撇着嘴,对我说:“一点也不性感。”
我皱着眉,说:“什么?我可没想着要走性感路线!我想搞得喜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