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她做主让姒孟白将事先收购的水田,以及后来收购的部分陆氏粮铺,都挂在他次子姞高悦的头上,姞老太爷颇为满意。
江南的这几大父系世家,姞家自是不必说的了,除开刚出了事的粮行陆氏,还有掌控桑田和绸缎行的姒姓顾氏,前两年也跟着陆氏一起,改氏为姓,只称顾家,另外还有沈氏,是祁王的姻亲族氏,在朝中也是根基颇深。
这几个大世家下面,还有几个小些的氏族,彼此之间互相联姻,关系盘根错节。
前些日子姜严著跟节度使府的权贵子弟们闲混,基本上把这几个世家的关系脉络捋清楚了。
这次她之所以从陆家动手,也是看他在各世家当中,人脉相对简单。
另外她还查到,姞家曾经不满陆家勾结周边地方官员,强令民众先高价用钱换成粮食,再用粮纳税,致使沿海等地民众不堪重负,屡屡闹事。
姞家也试图插手干预过,只是碍着陆家的颜面,没把事情做得太绝,但是陆家迟迟不愿交出粮行的定价权,让姞老太爷失去了耐心。
姜严著便是瞅准了这个机会,借姒孟白的手,让陆家把粮行吐出来了一半,拱手送给了姞家,同时也让江南各地粮价回到了应有的水平,给民众减轻了许多压力。
她此刻刚剥好一颗枇杷,递给姞老太爷身边的男使,那男使拿帕子接过来,奉到他嘴边。
她擦了擦手,笑道:“我来江南,也想多为太爷分分忧,另外还有个事求您老人家,求您替我向祁王殿下美言几句,就是我的荣幸了。”
姞老太爷尝了一口枇杷,悠悠说道:“我记得你同晋王殿下走得比较近?”
“是,只是晋王去年因死了个小郎,不知怎的竟疑到我头上来了,真叫人心寒。”
“不知道这是你自己的意思呢,还是你家老太太的意思?”
姜严著低头一笑:“自然是我的意思,老太太如今年纪大了,耳根子软,若祁王殿下肯接纳,她自然依我。”
姞老太爷“呵呵”笑了两声,只说:“把节度使任上的事做好了,自然有你的好处。”
“是,是。”
说完她瞧着他有些乏了,知道要歇着了,于是站起身来告辞,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在离开纯园的路上,她坐在车里反复思考着,前几日她已经收到了姚章青从洛阳给她寄的信,证实了她先前的猜想,信中没有明说,但她知道指的就是端诚皇太子的事。
这个事像一个雷,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炸了,她如今身处江南,必须尽快取得姞家的信任,才好从这个祁王的发家之地,找到能先发制人的关键。
洛阳虽险,但她并不太担心,她相信姬燃能处理好的。
不多时,车停在了张园门口,这些日子她进出园子,一向都是老太太派来的轻吕跟在她身边,此刻轻吕掀开车帘,伸手接她下车。
她两个一前一后进了大门,姜严著一直低头想着事情,走路有些心不在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