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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部分(第1页)

这幡钱一样、落叶一般飘飞出来的东西会是钞票,一向习惯于深居浅出、秘而不宣的钞票,怎么会以这种方式突然飘飞过来,在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在滨海著名的和平北大街?行人跟着车跑,争相抢钞票。其中一胖一瘦两个人因为争几张钞票大打出手,只见胖子拎起瘦子抡了几圈,一扔,瘦子树叶一样飘飞出去,在空中划一道美丽的弧线,飘落在一辆飞驰而来的小货车上……

钞票像一窝出飞的红鸽子,刚刚飞出车外的时候,路人纷纷驻足,不知此为何种不明飞行物,不知这是哪种演习哪种操练,直到车窗口伸出来的毕加索抽象画一样走形的脸,发出狞笑和叫骂:“那是钱,快捡哪,傻X们!”

“哈哈哈哈!捡哪捡哪,傻X们!呵哈哈哈——!”

车子还在开,票子还在飞,直到一辆警车别在了前边,这辆撒钞票的车,才急刹车停下。车子的前轮,上了右边的马路牙子……

那个疯笑着撒钞票的人,就是柳明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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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1999年3月15日。

3月15日,平时躲在办公室里喝茶水“校对报纸”的制服们、大檐帽们都出动了,在一年一度的消费者权益日。大街上还出现了平时稀有的宣传横幅。有人手持喇叭讲着什么。马路边铺着花毯子的桌子后边,有人装模作样回答各类有关维护消费权益的问题。摄像机的镜头在旁边缓缓移动。可是,我们的主要问题不在这里。我们的主要问题藏匿于心。我们的主要发作期不光在“”这一天,而在每一天。

有人不断发出质疑:因为利益关系,是打假还是假打呢?既然有法律有制度,也设置了专门机构和人员编制,怎么假冒产品越打越多呢?

更多的人则说,如果不这样“搅和搅和”,真产品会绝迹吧?

在中国,我们不必研究哪些东西有假货。那太麻烦了。我们只研究一个问题就行了:哪些产品没有假货?结果是:产品种类约等于假货种类。或者说,假货种类约等于产品种类。唉!

我们认识的柳明名,心眼总向假冒的方向歪歪。

柳明名就是在“”这天,在一年一度最敏感、最火爆的关注消费的日子出了问题,这小子不仅不避风头,还顶烟上,出了消费不当(钞票显然不该这样消费)的问题,以撒钞票的形式,换来手铐子,“咔嚓”一声,铐在腕子上。

1999年春天,贾界的主渠道*对象还是房美月。兼及其他渠道。偶尔,也以钞票开路,“开荒占草”一回。那时候,“眼白”很长时间没来找他。蒸发了一样。眼白曾在一年前跟他打过招呼,说她去美国了。贾界半信半疑。因为,他知道他在她身上的辛勤耕耘,还没有结果。尽管这样,贾界还是收兵回营,耕种自家田园。但跟“你胸口有个小树叶”时不同,也跟“天天馋”不同。这个时候,他的*已经形成风格形成模式了,一周两次,一次七八分钟。做之前雷鸣电闪,大吼大叫,做起来却雷声大雨点稀,使大劲儿放小屁。类似于叶公好龙,玩花架子。假。走走过场。准确地说,类似于做广播体操和打太极拳。作操有点像镜头快放,一招一式相当规范,下蹲运动,腹卧运动,弓腰运动,局部运动,整体运动,呼吸运动,跳跃运动,冲刺运动。“打太极”不言而喻,动作虽然也跟广播体操相似之处,只是一次次的重复,但,慢。讲求“以柔对柔”。实际上,贾界此时*常常心猿意马,甚至“穿帮”。借*构思点东西,已成习惯。这种习惯难免造成两种后果:一是,力量给养不足,半途而废;二是,“作文”跑题。跑题的时候,也是伤害“合伙人”的时候。明明把房美月的*撩起来了,就要把持不住,正一声紧一声地哼哼,看起来,哼哼声大有星火燎原、势不可当之势,贾界突然停下来,问,“哎你说,这个绿野集团,比叫绿野公司气派吧?”房美月这个气呀,一个鲤鱼打挺翻他下去,“干什么哪你?”

一旦错过第九章(2)

那时候,绿野公司如日中天。

那时候,贾界虽然已经在秋比诗花园建立了那个后来成为他葬身之地的“钱库”,但在左膀右臂万答、门璐的协助下,绿野公司已经从创业初期的羊肠小道,步入柏油铺就的国道,正全力前进,朝着通往高速路的方向。

延生美体液前锋开道,延生养颜胶囊,延生美肌液,延生智力宝迅速跟进,一个规模庞大的延生航母犁开“液世界”大海的胸膛全速前进,气势雄伟,波澜壮阔,势不可当。

“美体春风,摇绿每一片叶子!”已经在媒体上迅速传播,几近家喻户晓,广告效应带来经济效益,账面上的收方数字跳得比刘易斯的脚都快。贾界说,看来什么都得宣传啊,咱们还得加大广告投入。不过,他却对房美月这样说,这回我算明白啦,“我他妈再也不相信狗屁广告了!”

相信与做永远是两码事。

贾界连上厕所都哼叽几句尚未面世的广告词:“延生系列,生命从头跃!”

当时房美月正在弄早餐,一开微波炉,掏出两个汉堡包,然后右臂一轮,“延生系列,温暖全世界!”贾界说,这个不行。这哪像补品广告啊,这纯属是希特勒演讲时的砍刀状手势,要征服世界!房美月从大勺里拿出一盘炸茧蛹,“延生系列,化蛹成蝶。”贾界说,这个有点意思。有点意思。不过,幅度感还不够,哎美月呀,要是放进去一个鸡蛋,拿出来个鸡崽来好不好?房美月笑笑,说放个虱子,噗地吹口气,升起一团白烟。白烟缓缓散尽,突然冒出来个大牛来,幅度多大啊!贾界回击说,太夸张了吧?这样,还不如冒出来个白骨精呢!

万答可真是个难得的人精,吐完了从国企带来的“鱼籽”后,仅仅算个“见面礼”,其管理方式更是好戏连台。一连推出了“首席技工”、“首席员工”制度,“质量王”制度,“销售飞鸽”制度,“回款快马”制度,“开拓明星”制度等,把个一向沉闷的车间及各个环节,都鼓捣得跃马扬鞭、龙腾虎啸。可以说,万答一个人就是一个大容量电脑,只要需要,眨巴眨巴眼睛,比点鼠标都快,一个让人为之兴奋而刺激的点子,就会横空出世;也可以说,万答长了一只神手,手指处,死|穴复活,死脉贯通,死灰复燃。此时,他的手指又指向大连市郊的一个满目创痍、苟延残喘的工厂。工厂如刚刚经历战后洗劫,一片破败景象。围墙被老百姓拆了砖的豁口,用铁道横七竖八地拦上;厂房的玻璃所剩无几,一楼的窗框残损不全;院内垃圾成片,房檐上蒿草丛生……

办公大门门口,居然有个锈迹斑驳的牌子:×××巨人企业。

无庸置疑,这个企业曾是这个城市别在胸前的徽章。一枚值得骄傲的徽章。让本地行政官员多少次对它指指点点,对它竖起大拇指。如今,这个“巨人”已倒下四年了,成了一具残尸。看房的说,“老板卷款跑了,把全家都整美国去了!”

走进屋内,曾经为这个城市唱赞歌的机械设备哑巴了,灰尘、锈迹、油污,以及半成品或次品机件一片狼藉。几只半尺长的老鼠敏捷地窜来窜去,其中一只老鼠跳到机器上,如人而立,举起一只前爪,以哑语的方式欢迎来宾,像个好客的领队。

从另一个门出了“车间”,有人叫了起来:“啊,蛇!”

一条胳膊粗的黑底黄花蛇慢悠悠地从草丛中爬过去,身子切割之处,唰啦啦响,草被分成两半。爬了一段儿,它竟停下来,大大方方地扬起脑袋,回过头,看看这些打扰它的不速之客,它歪头的样子很特别,似乎在调焦距或对光圈儿,“拍”实了,以防下回认错。片刻儿,它继续前行,经过砖缝上长满野草的甬路,爬进另一片草丛。这样的颓废、荒凉的场景,令所有随行人员皱了眉头。

一旦错过第九章(3)

万答却乐呵呵地说,不错啊,不错!

万答顺着办公楼的外楼梯,登上十二层楼。站在楼盖上,200亩荒败的厂区尽收眼底,他竟如将军检阅部队那样挥舞着胳膊说,你看,离码头只一箭之地,离公路仅一口气之遥,有了这个地方,我们可多了一双翅膀啊!翅膀下这200亩地,以每平方米铺70张人民币计算,一亩地可铺46690张,就是467万哪!200亩地就是亿元人民币。这才铺一层。如果铺两层,就是亿,铺三层,就是25亿!那么,五层、十层呢?

当时,大多数人以为他在痴人说梦。一个不着边际的天方夜谭。三年之后,有人真的按了一下计算器,绿野集团在这个地方“卷款”十二个亿……

贾界在厕所里都哼叽“延生系列,生命从头跃”时,这个有着200亩面积的工厂已经属于绿野公司,以蚂蚱的价位,换来这个“休克”的骆驼。听了万答组建绿野集团的策划,贾界只说了一个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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