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屋子本就不大,加上翻箱倒柜,屋里有些什么一目了然。那六七个官兵注意到床上之人,几个人都凑了过去。黑衣青年在被子下面握紧手中匕首,倘若那六七人一同发难,他拼上最后的一丝力气,大不了同归于尽也就是了。
非儿见状,连忙挡在床前,一时间不知怎么解释床上之人的身份。
“什么人!”
非儿连忙陪笑道:“我家表哥……这两日得了风寒,喝过药早早的睡了。官爷还是不要将他吵醒的好,要不然表哥怪罪下来,奴家又少不了一顿好打。”非儿一脸的委屈,本就圆亮的大眼睛蒙上一丝水雾,分外惹人怜爱。
那黑衣青年装作幽幽转醒,不着痕迹的拉着被子遮盖伤口,慢慢地坐起身子,背靠在墙上问道:“表妹……这是怎么了?他们是谁?”
非儿乍一见他面容,不由微微一愣,那张常年藏于面具后的脸庞本就白皙,现下更无血色,要不是那双黑瞳难掩精光,倒真像个病秧子。她忍不住轻轻一叹,道:“这些官爷在找人,没事,表哥,你先睡吧。”
“不碍事,”青年摇头说道,手下倒是握紧了匕首。当时他带着面罩,那些人是决计不会在容貌上认出他来的,但凡事小心为妙,“人找着了?”
“还没呢。”
随后走进一位官阶较高的统领,冷眼看着室内这阵仗,目光在非儿身上转了几圈,然后看向床上的青年:“你们在这里可有看到一黑衣青年?”
非儿连忙说道:“这可没见,我照顾我家表哥一夜,到哪里看什么黑衣青年去?”
统领走进前来打量床上青年,眼中冷芒一闪:“这位兄台的身型好生熟悉啊。”
那黑衣青年闷咳两声,这才开口说道:“可能是我兄妹二人出入这琼罗城,不知是哪天有幸被官爷见着了,官爷也就觉得小人的身形熟悉了。”
非儿见那统领神色放松下来,也就松了口气。本以为事可能就这么了了,却赫然发现那床上居然有一点血迹,在纯白的床单上分外扎眼。心下连忙叫糟,又见那统领的眼神闪了又闪,非儿怕被他看出端倪,紧张的脸色通红。
那统领的视线在他们两个人之间转来转去,这青年半裸着身子,神情慵懒的紧,而这女子又衣衫不整,脸色绯红,再加上床上这点血迹……
非儿心里扑通扑通的狂跳,谁知道那统领会不会掀开被子瞧上一眼!
那统领忽然拱手笑道:“打扰二位了。我们走!”
非儿被这情况搞得摸不清头脑,知道他们二人已经躲过一劫,这便连忙陪笑说道:“我送送几位官爷吧。”
“不必,我们几人还要捉拿人犯,告辞了。”统领朝着非儿一拱手,带着手下一干人等下了楼梯。她这才看清,原来楼下还有不少官兵,倘若刚才打起来,他们两个可是讨不了什么好处。
这些个人来得莫名其妙,走得也是莫名其妙。
非儿不禁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里,却看不到那黑衣青年的人影。
脖子上有什么东西贴了上来,冰冰凉凉的温度熟悉的紧,非儿苦笑说道:“壮士,你我二人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何必自相残杀,你说是不是。”
那黑衣青年目光一寒,冷冷说道:“凡是见过我容貌的人……都要死。”
非儿心中有气,偏偏不敢动弹:“那么多人都瞧见你的长相了,为何你偏偏要来杀我?我刚才救过你的性命,你这人不知感激,反倒反咬我一口,是何道理!”
黑衣青年冷眼一眯:“等我功力恢复,他们一个也活不成。”非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人口气极淡,仿佛杀人这事在他眼里实属平常,根本算不得什么。
眼见自己小命不保,非儿趁其不备,扬起手肘狠狠撞在那黑衣青年的伤口上,那青年吃痛低呼一声,手下不由一松,倒让非儿趁机挣开。
非儿闪到窗前,见那队人马还没有走远,便想高声叫喊。那黑衣青年哪容她出声,一掌便拍了出去,只见非儿身子一闪,生生的躲开了这一击。
黑衣青年已来不及收势,本想一掌击毙非儿,岂料她身法甚好,竟能躲开。这一掌又快又狠,拍在窗上,顿时将窗子击了个粉碎。
楼下尚未走远的官兵们闻声回头,正好瞧见那黑色人影。
“人在楼上,抓住他们!别让他们逃了!”那统领没想到自己居然会被个女娃娃骗到,眼睁睁的看着逃犯在眼皮子底下混过去,顿时咬牙切齿,狂吼一声,率先朝着三楼奔去。
“你这害人精!”非儿连连叫苦,先前白费了口舌,救了一个白眼狼不说,这下连自己都倒贴进去了。
黑衣青年忽然吐了一口血,身子一晃,旋即伸手捂住胸口,暗红血迹正缓缓渗出衣服,整片中衣都被染红。他向旁闪了两步,脚下一挑圆凳朝房顶踢去,“嘭”的一声砸出一个大洞。
落瓦纷纷中,那黑衣青年跃上横梁,从那洞中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