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书炀……”贺光徊抓着秦书炀的手颤抖着说:“我好冷。”
一摸他额头,果然体温又窜上来了。
记忆里的储藏室又冷又黑,跪得贺光徊腿骨刺痛。
他凄凄开口,问秦书炀:“你能不能快一点找到我……”
“实在是,不想再被他们说了。”
第29章
实习小护士一手提着早就流完了的点滴瓶,一手拎着一根肘拐惊慌失措地跑到护士站,她眼睛都抡圆了,说话磕磕绊绊的。
“护士长,护士长,不好了不好了!”
急诊大楼本来就闹腾,实习护士这么一喊护士长更是烦得不行。她敲了敲桌子,“你把舌头有捋直了再说话,这哪儿你不知道吗?吵什么呢!”
小护士根本做不到,她内心已经尖叫了一百个来回。
“就下午我们收进来的那个患者不见了,送她来的那个人也不见了。”
此刻护士长还没意识到问题的重要性,她嗤笑一声,继续对着电脑戳报告,“不见了那就是输完液走了呗,或者是去卫生间了,这有什么好着急的?你在输液大厅等一会,等他回来了叮嘱他不要乱跑。”
“不是呀!”小护士都快哭了,“那人的针水压根没打完,而且当时送过来的时候又是高烧又是吐的,这万一再有什么事情那怎么办呀!”
她回忆着下午那会的情景,跺着脚地朝护士长解释:“下午那会张医生给他查体,说等他醒了以后要让他去做详细检查的,检查单都开好了。他同事有事要先回单位,说一会来接他。明明他睡得好好的,我都看着呢,我保证我就去了趟厕所,回来人没了。”
她手足无措、毫无章法地拎起枕头晃了一下,上面的止血贴被血染得透彻,猩红地扒在针头上。
“您瞧啊,这分明就是自己拔的针然后跑了,我就算成绩再差我也不至于拔针都拔成这样。还有他东西都落这了。怎么办啊护士长,我好不容易才有的实习机会。”
既然是医生叮嘱过的,那就另当别论了。
护士长将手头的工作扔一边,尽力克制着安抚小姑娘:“你先别急,把医疗垃圾扔了过来把他档案调出来。”
想了想她又说:“算了,我来找吧,你记得叫什么吗?”
“记得!”实习护士对这个人的名字影响特深刻,“叫贺光徊。”
配好针水去帮病人输液的时候她下意识念成了贺光徘,还被病人同事纠正过。
护士长找档案的手停了下来,她不太确定地扭过头问实习护士:“贺什么?”
实习护士按照规章剪断输液管,心里还是很着急。
听见护士长询问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清楚,索性倒豆子一般交代自己记得的所有。
“贺光徊,徘徊的徊,听他同事说是蓉大的老师。今天下午四点多一点送进来的,主诉是高热和剧烈呕吐。”
话音刚落,护士长噗嗤笑了出来,她摆摆手道:“嗨,我当是谁呢,没事了。那是汪主任她儿子,估计是他妈把他接走了。”
“哈?”
护士长点了点太阳穴,语气轻松了很多,她顺着时间把贺光徊的档案调出来仔细对了一遍。随后点头道:“是了,就是汪如芸她儿子。你今年刚来不认识汪主任,她退休了。这女的脑壳有包,就是个宝批龙。”
她用笔尖点了下自己的脑袋,“明明自己也是从急诊出去的,却老觉得急诊细菌多病毒多。以前没少干这种事。那小孩被养得娇贵得很,很小的时候抵抗力不太好,时常有个头疼脑热拉肚子的,都是开了药水回家打。后面长大一点,上小学了,暑假没人帮着带只能带来咱办公室里。七八岁的小孩儿不让人乱走动,一整天都关屋里,搞得小孩儿从小就跟个闷葫芦一样。可造孽了。”
听护士长这么说实习护士放下心来,红成兔子一样的眼睛总算把眼泪憋了回去,嗫嚅着说了好几句太好了。
“行了,镇定点,在急诊干活心要定,总是慌慌张张的迟早要出事。”护士长找到机会又开始训人,末了才添一句:“我现在打电话给汪如芸让他把儿子送回来,你把登记本拿来把这件事登记上去,等汪如芸把他儿子送过来再看要不要报上去。”
本来这种不良事件要上报护理部,还要开座谈会和绘鱼骨图。
但人能找到,护士长不想把事情弄那么大,毕竟也关系到自己也绩效。她还是想尽可能地压一压,报去护理部对谁都不是件好事。
——
电话响起,贺光徊猛地睁开眼睛,他顾不上头晕,直挺挺地坐了起来抓住手机。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又因为眩晕和隐隐作痛摔回床上。
他恍惚地看了一眼手机屏幕,高高悬起的心脏又重重摔回去。
“喂……”发出的声音仍旧不难听出他现在仍旧虚弱。
对面是那个今天第一次见面的女编辑,她关切地问道:“贺老师,您现在好点了吗?”
没等贺光徊回答,编辑惊魂未定地继续道:“我今天和同事出来拿外卖看到你倒在路边,吓死我们了,原本应该陪着你输完液的,但组里临时要开会我就先回来了。现在您还在医院吗?我刚下班,我过来找您。”
贺光徊摇摇头,反应过来后忍着难受回道:“不用了,我已经回家了,我爱人陪着我,你早点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