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让她独处吧,就算只有几分钟也好,即使发出不了高亢的声音,但她还是需要尖叫。
康向誉站起来,“我现在就去厨房倒杯牛奶和开水过来。”他一说完便大步冲向房门外。
睡睡醒醒、醒醒睡睡,路人玾的身体尚未完全恢复,不过思绪却像走马灯似的恣意晃动著。
她闭眼时脑中尽是康向誉温和的脸,睁眼时又希望他会突然推开门走进来。
她忖度著,是因为她正病著,所以情感才分外脆弱吗? 她知道自己在情感方面较为迟钝,需要比别人更多的时间去感受。可一旦让她有所领悟,她的感受绝对比别人深,犹如决堤河水一般奔流下息,一发不可收拾。
多数时候里,她害怕自己性格中的这一面,因为一旦陷入,便是永无止境的不可自拔,所以她非常小心地控制著自己的情感。
可是想要见到康向誉的强烈念头,让她受到极大的惊吓,一颗心陷入紊杂中。
她努力地说服自己,是因为她病了,所以才会如此害怕孤独。但真正的实情,悄悄在心灵某个角落挣扎地想探出头来,越是掩盖它,它挣扎的力道越是强劲。她甚至不怪他替她更衣,反倒是遗憾她那时神智不清,无法感受到两人间的旖旎气氛。
“唉……”她叹了口气,闭上眼,躲入梦中去见他。
一等微波炉铃响,康向誉立即取出晚餐囫囵吞下肚,无视于必须放置五分钟再食用的安全观念。
此时此刻的他,只是一个单纯的饥饿动物,压根不在乎吃的是什么,或是食物的滋味如何,这就像吞阿斯匹灵止痛般,没人会去享受阿斯匹灵的味道。
解决了饥饿问题后,他把脏盘子放进洗碗槽里,然后倒了一杯咖啡,走进办公室里。除了空气清净机仍持续运转著,办公室很安静,正适合用来思索一些问题。
路人玾在吃过什锦粥,以及今天的第三包药后又睡了,她的睡容越见安稳,热度也逐渐下降,那令他感到安心。
虽然她近在咫尺,但他却不断地想念她,也不只一次想再去看看她,就算她睡著了,但光是看看她的睡脸也好。他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虽然多年前他也曾经恋爱过,可是感受和这一次完全不同。
可以喜欢上她吗?可以的。可是他能告诉她、对她表白,说他已经喜欢上她,想与她进一步的交往吗?他自问著。
不,现在的他,还没有那个资格。
第五章
屋外下著滂沱大雨,树木被强风撼动,天上闪电雷鸣大作,一声接著一声轰然作响,像恶魔们在彼此召唤。
路人玾被雨声惊醒,她眯著眼看见雨水斜洒进屋子里,窗前的地上全湿了,她甚至能感到雨水打在脸上的感觉。她掀开毯子缓缓地坐起身,等待那股晕眩感退去,打算下床去关上窗户。
这时房门被打开,有个高大的人影走进来,先看了眼坐在床边的她,接著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
“你来了。”她的声音低低的,就像甜甜的糖浆一样,在黑暗中充满魅惑力。
康向誉转身来到她面前,扭亮床头灯,发现她的毯子已湿了一半,而她脸上和肩膀也是湿的,连忙取来乾毛巾替她擦拭,并在衣柜里找出了件棉衫递给她。
不知是想像还是太过敏感,路人玾觉得他递给她衣服后,伸回手前似乎触碰了下她的头发;很轻,很快地一碰即离开。
“你自己可以换上吗?”见她红著脸地轻点头后,他又说:“这个房间太湿凉,不适合生病的你继续睡在这里,我回主屋去拿件雨衣过来,然后带你到主屋的客房去住。”
“好……”捏著棉衫,路人玾感觉到他们之间某种气氛的改变,她仰起头直勾勾地望著他。
她微启的唇仿佛是一种邀请,康向誉怔愣地无法阻止自己不去亲近。直到他的脸感觉到她吐出的气息时,他猛然惊醒,快速的直起身子,语气粗鲁地抛下一句:“我去拿雨衣。”接著便逃也似的跑出门外。
路人玾睁大眼,困惑地望著他的背影,片刻之后,她才觉得有股被拒绝的羞恼。
咬咬下唇,她伸手解开睡衣上的扣子,然后费力地换上那件棉衫,心中思绪翻腾。
她知道,她真是有点动心了。
康向誉将路人玾送到客房安顿好后,便回到自己房间。
房间里有些闷热,他将窗子打开一道缝,让带著湿气的冷空气吹进来,然后他脱去上衣躺在床上,但仍觉得心跳得飞快,有些头昏眼花。
心理与生理的冲击四面八方地向他合拢,康向誉咬著牙,强迫自己抗拒那股力量,却无能为力。
每当他与某个女人的友谊想更进一步的发展,接近爱情边缘时,就会受到这样的折磨。可是这一次的恐慌较以往来得快,他喜欢路人玾,但还没有爱上她,起码到目前为止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