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云云瞪他一眼,娇声抗议道:“我哪有不礼貌?刚才我已经问过她的名字了,她本来就叫『路人玾』啊!”
“呃?”康向誉忍不住失笑,“她的名字真叫路人甲?”有父母给自己子女取这种名字?真是太奇怪了。
她笑了起来,“对呀,我问她是不是还有兄弟姐妹叫乙,丙,好笑的是,她还回答我有耶!大哥,我们一起下楼去吃点东西吧,肚子吃得饱饱的,你会觉得舒服一点的。”
康向誉摇摇头,“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他投给妹妹的眼神是——你太吵了。
冰箱里并没有什么新鲜的食物,只有一锅乾硬的剩饭、两根快乾掉的长葱、几枚鸡蛋,加上从厨柜里找来的盐和黑胡椒,路人玾动作俐落地炒了两份蛋炒饭。
“只有这个?”
康云云不满意地嘟著嘴,但仍是拿起汤匙开始进食,嚼了两口,她的眼睛突然一亮,接著,汤匙便在餐盘与她嘴巴之间快速来回移动。
路人玾见到她的举动,即知道自己因一时大意,已失去被裁员的希望。她笑叹了一声,默默地吃著面前的食物。
三分钟后——
“还有没有?”康云云虎视眈眈地盯著路人玾面前的盘子,想一把抢过去的企图非常明显。
“就这么多,冰箱里已经没东西了。”路人玾瞥了她一眼,暗自为她那脸饿相感到好笑。“不过我刚在厨柜里看到奶粉,你可以冲杯牛奶暍。”她边说边用汤匙玩弄著盘里的炒饭。
“我妈说过喔,当小孩子开始玩食物的时候,就是已经饱了,不想再吃了,”康云云死盯著她的动作,“那你……是不是不吃了?”眼神里充满希望她点头的期盼。
“难不成你想吃我的剩饭?”路人玾惊讶的反问。
康云云的脸突然红了,有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她太饿,还是路人玾的厨艺当真了得,她瞪著那半盘炒饭简直眼都要直了。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路人玾话还没说完,桌前便已一空。
路人玾忍不住讶异她到底饿了多久?她不是和情人私奔了吗?难道她的情人虐待她、不给她饭吃?在来不及阻止的情况下,她已将脑海里的疑问脱口问出。
“唔……那个喔,唔……”康云云抛开餐桌礼仪地边嚼边答话,“那是气我爸妈和我哥哥们的气话啦,唔……谁要他们老是对我管东管西的,唔……不许我这个、不许我那个,连认识个男同学都要管……所以我就故意说要离家出走和人私奔,其实是躲到一个住在学校附近的女同学家里。”她抿抿唇,吁了口气,笑著说:“我吃饱了。”
“家人不担心吗?”路人玾笑著起身,打开厨柜取出杯子和奶粉,“就这么任由你无法无天?”当了二十几年的大姐,她习惯性地叨念一下。
“他们都知道我住在女同学家里,也故意和我赌气,不理我、不给我生活费,等著看我山穷水尽时自己乖乖回家。”康云云定到她身边,紧靠著她站,好像很累似的叹了口气。
“你已经山穷水尽了?”路人玾笑了笑,明白这是多数受宠小么女的习惯——紧贴著别人身体站,能赖著绝不自己站。“肯乖乖回家了?”
康云云耸耸肩,不以为忤地说:“如果大哥不给我钱,那我只好回家罗。”但她知道,只要她开口,大哥绝不会不给她零用钱。
“这屋子是……”路人玾将一杯冲泡好的牛奶递给她。
“我大哥住的呀。”接过杯子,康云云微微皱眉的想,炒饭配牛奶?奇怪的组合,但她还是喝了一口。
“你们长得不很相像。”路人玾说出自己的观察所得。
以给人的第一印象来说,妹妹像热力四射的太阳,哥哥却像被乌云团团遮掩的残月。
她反省过了,自己像个疯婆子的冲到人家家里大吼大叫,主人不立刻将她轰出门已是极具风度的表现。
“我长得比较像我妈,而大哥和我又不是同一个妈生——”一个不留神,话就这么溜出口,康云云连忙以空著的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瞪得大大的望著路人玾。
“外面雨下得好大,刚刚从后院冲进厨房后门,我差点又淋湿了。”路人玾镇定的说,捧著牛奶杯,垂眼轻啜了一口。
“俊杰!”康云云放下捂嘴的手,意有所指地瞥了她一眼。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是在夸赞她吗?或许是……路人玾云淡风清地回了一句:“好说。”
“你想听哪个版本?”康云云见到路人玾这般最佳聆听者的反应,愉快地笑了。她就像长时间待在黑暗房间沉默不语的人,忽然走到阳光下或明亮处,无比喜悦,管不住自己想说话的冲动。
“我一定得听吗?”路人玾笑叹了口气,其实她很累、很想早点休息,但看著康云云小鹿斑比一样的黑眼睛,便很难将拒绝的话说出口。
“这个屋子是大妈妈娘家给的嫁妆,大妈妈没去世前和大哥一直住在这里。我妈妈是大哥的小妈。”
“喔。”路人玾敷衍地应著,将脏碗盘收进洗碗槽里清洗。
“虽然大哥一直很气爸爸和大妈妈离婚,然后和我妈妈结婚,但是大哥对我很好、很疼我,也不反对我常来找他。”康云云顿了顿,后知后觉地紧张起来,她压低声音地说:“我可以跟你说这些吗?被大哥知道了,好像不太好耶,他说不定会生气……”
“很有可能喔。”路人玾啼笑皆非地劝道:“所以,你最好别再继续说下去了,免得你大哥要打你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