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丝也和我握手:“你有听到我拉琴吗?我真的如他所言,拉得很糟吗?”
我迟疑了一下,弗莱彻过来帮我解围。“宝贝,不要逼得教士非说谎不可,这样他得花一下午的时间告解才行。”他朝费丝笑笑,“我想,现在轮到你看管那对来自地狱的双胞胎了。”
“才不是,我记得很清楚,轮到你了。今天整个早上妈妈工作的时候,都是我在照看。”
“十元。”男人说。
“二十元。”费丝喊价。
“成交。”她把小提琴放回琴盒。“很高兴认识你。”她对我说,接着溜出谷仓,朝房子的方向走去。
“你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我向弗莱彻说。
他露出微笑:“外表是可以骗人的。花一个下午的时间与该隐和亚伯相处,就会对生育控制有全新的了解。”
“他们的名字是……”
“不是,”弗莱彻面带笑容,“不过,当玛丽亚没在听我说话时,我都这样偷偷地叫他们。回我的办公室吧。”
他带我走过发电机和铲雪机、两间废弃的马房,再穿过一扇松木门。我惊讶地发现,那里面是一间完整的房间,有很多窗户和两层楼的书柜。“我必须承认,”弗莱彻说,“我并没有很多来自天主教教会的电话号码。他们并不是我的书的主要读者群。”
我在一张高背的皮质安乐椅上坐下来:“我能想象。”
“像你这样亲切的教士,到我这样一个煽动民众的人的办公室来做什么?我是不是可以等着在下期的《天主教倡讯》杂志里,阅读一篇你署名的羞辱评论?”
“不……这更像一件寻找事实的任务。”我正在想,自己应该对伊·弗莱彻坦承到什么地步。教友和教士之间的守密关系,正如病患和他的医生之间那样不可亵渎。然而,告诉弗莱彻所有薛说过的话,是否意味着打破两人之间的信任关系,就算这些话已经在两千年前被写在一本福音书内?
“你曾是一位无神论者。”我改变话题。
“是的,”弗莱彻微笑,“我在那部分挺有天分的。”
“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遇见某人,这个人让我开始质疑先前所有对上帝的观点。”
“这,”我说,“正是为什么我会身在像你这样一个煽动民众的人的办公室里的原因。”
“也是认识更多灵知福音书的知识的好场所。”弗莱彻说。
“正是。”
“呃,那么,首先,你不应该如此称呼它们。‘灵知’这个标签,是拒绝它的那群人创造出来的。我圈内的人称之为非教规福音书。‘灵知’的字面意思是‘知道的人’,但创造这个词的人,却认为它的信众假装博学。”
“我们在神学院学到的,大概就是这样。”
弗莱彻看着我。“神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认为宗教的用意是什么?”
我笑出来:“哇,感谢老天,你选了一个简单的问题。”
“我是认真的……”
我仔细想了一下:“我认为,宗教带给人们一套相同的信仰准则,并让他们了解自己在乎的原因。”
弗莱彻点点头,好像这正是他预测的答案。“我想,当这个世界不按应有的方式运作时,例如,你的孩子死于白血病,或二十年辛苦工作后被解雇,那才是回答这些困难问题的好时机。也就是当坏事发生在好人身上,好事却发生在坏人身上的时候。有趣的是,不知为何,宗教停止寻找真诚的解答,开始沦于仪式化。每个人不再靠自身寻求答案,而是希腊正教教廷现身,告诉大家,‘做x、y和z,这样世界就会变得更好。’”
“呃,天主教已经存在两千年之久,”我回答,“做的肯定是好事。”
“你必须承认,它也做了不少坏事。”弗莱彻说。
任何有基本宗教认识或接受过初中教育的人,都知道天主教廷在政治与历史上的角色,更别提数世纪以来异教徒所遭受到的迫害。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孩子都学过宗教审判。“这是一个团体,”我说,“当然,有时候统治者人选安排不当,掺杂了某些野心胜过信仰的人,但并不意味着必须全盘否定。不论上帝的仆人如何在教堂内搞砸事情,他的信息依然会设法越过困难而长存。”
弗莱彻的头歪向一边:“你对于基督教的诞生了解多少?”
“你要我从圣灵拜访玛丽亚,还是直接跳到东方的星辰……”
“那是耶稣的诞生。”弗莱彻说,“这是两码事。从历史上看,耶稣死后,人们并没有张开双臂欢迎他的跟随者。公元二世纪,这些人几乎都为了自己的信仰死去了。尽管如此,他们依然属于称呼自己为‘基督徒’的团体。每个小团体间都有差异,彼此并未统一整合。其中之一就是所谓的灵知团体。对他们来说,身为基督徒是一个好的开始,但如果要真正顿悟,就必须得到秘密知识,即传说中的灵知。从信仰开始,于内部发展,灵知让他们二度受洗。托勒密称之为‘救赎’,当奴隶被合法释放时,也会用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