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我来过来看,都没瞧见你。”孙老太太笑眯眯地拉着玉珠的手坐下,盯着她的脸看了半天,一副神秘兮兮的神情,压低了嗓门小声道:“秦大夫怎么没穿耳洞?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姑娘个个都穿了耳洞的,过些天等耳朵好了,让顾公子给买对耳环戴上,多好看呐。”
“耳洞?”玉珠没想到孙老太太这么一脸神秘竟然是为了这么个事儿,一时表情有些僵硬。她以前也贪漂亮打过耳洞,在美容院用枪打的,没想到自己是过敏体质,漂亮耳环没戴着,俩耳朵折腾了一个来月才好。再到后面,提也不敢提打耳洞的事儿了。至于到了这个时代,因秦母早逝,也没人操心她的这些事儿了。
“要穿耳洞就得趁这几日,”孙老太太一本正经地劝说道:“原本三月初三花朝节那日最好的,可惜那日你出了门,到晚上才回来,我就没过来打扰。不过今儿也不算迟,只要是这三天穿的,就不怕化脓。”她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枚寸长的钢针,系了青色的棉线的,朝玉珠挥了挥,道:“过来,我帮你穿耳洞,保证不痛。”
玉珠拔腿就想逃,一旁的秦铮瞧着忍俊不禁,偏不说话只看热闹,至于顾咏,他满脑子都已经是玉珠戴耳环的模样了。
孙老太太十分固执,不论玉珠怎么推辞也逃不过,最后还是被押着穿了两针。好在老太太还有传统的消毒意识,钢针用烛火烧过,青线也滚过了油,不至于耳洞没穿着,先把耳朵给化脓了。
老太太技术极为娴熟,有一搭没一搭地和玉珠说着话,手里不住地轻轻揉着她的耳垂,揉得玉珠都快没知觉了,忽然出针,一眨眼的功夫,她已用棉线在她耳朵上打了一个丑丑的圈儿。如法炮制穿了两个耳洞,玉珠惊讶地发现耳朵竟然没什么感觉,不由得对老太太另眼相看。
又和老太太说了一会儿话,玉珠的耳朵也没有发烧发炎的迹象,只是看起来丑了些。不过在顾咏眼里头,玉珠就没有丑的时候,便是耳朵上挂着两个黑圈圈,也是可爱得不得了。
搬换新家
就在顾咏在四处给玉珠姐弟俩找新院子的时候,太医院的任命下来了,玉珠被授了正八品的御医。因孙大夫也在这个月复职,他就让张胜传话下来,说让玉珠和他一道儿去上任。玉珠自然巴不得,赶紧应了。
晚上顾咏过来,得知了玉珠要去太医院上任的消息,不免要跟她说道说道。“你既然是孙大夫的弟子,太医院诸位自然不会为难你。不过有个人倒是要注意,那就是太医院的院判张天武。他向来与孙大夫不和,孙大夫丁忧回老家后原由他暂代太医院史一职,可如今孙大夫一回来,他又被降了职,心里头难免有些不忿。他对付不了孙大夫,只怕将矛头对准你。”
玉珠听到此处,心里头未免忐忑,不由得后悔起来,原本在巷子里开个医馆日子过得多舒坦,何必要淌太医院这浑水。
顾咏见她一正襟危坐一脸惶恐,生怕吓坏了她,又赶紧宽慰道:“你也别吓到了,我不过是未雨绸缪,那张大夫好歹也是个有身份的人,就算对孙大夫有什么意见,也不至于为难你一个女孩子。”
玉珠回味下他方才前后的话语,觉得相互矛盾,不由得一脸狐疑地看着他,明显地不信任。顾咏哭笑不得,又怕她胡思乱想,只得安慰道:“太医院里头也有我熟识的人,明儿我先去打声招呼,让他仔细关照些。左右你刚进去,年纪又轻,又是个女儿家,不大可能会安排你出诊,在御医署整理文书书籍倒是有可能。”
玉珠闻言眼睛一亮,喜滋滋地说道:“整理书籍更好,我还巴不得。”她原本就是冲着御医署的书籍来的,若是有机会能一览群书,便是让她进去做工也使得。
顾咏见她脸上终于带了笑,这才放下心来,顺便提了下新院子的事儿。见玉珠仍在犹豫,他又道:“赶明儿你就要去太医院了,每日辰时点卯。你又不会骑马,若是从这里走过去,少不得天不亮就得起床。我新寻的院子就在皇城里头,离宫城不过一炷香的路程,最是方便不过。再说那院子也极为幽静,秦铮读书也便宜。”
被他这么一说,玉珠也颇为心动,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和顾咏一道儿去瞧瞧。待到了新院子,她顿时就爱上了。这院子比医馆要小些,一共有三间正房并东西两厢,却辟了个极美的小花园,种了各色植物花卉,有几支刚冒出花苞来,含苞欲放,十分可爱。
顾咏见她喜欢,又添上一把火道:“秦铮和卢挚素来交好,卢家的府邸也在附近不过五十丈,再往南边走又是罗毅家的府邸。秦铮读书若是腻烦了,便可出去走走。四周也住有翰林院和国子监的官员,与阿铮考试大为有益。”
若说玉珠先前还有些犹豫的话,那么听了这话,便是半点犹豫也没有了,果断地定下了这院子。
回家后不免把这事儿跟秦铮说了一番,出乎意料的是他对搬家竟没有什么兴趣,只在听说方便玉珠去太医院时才高兴地应了。
接下来几日都忙着搬家的事宜,首先是这院子得去退了。当初租房子的时候是托了张大夫的妻子吴氏出面张罗的,如今要退房,自然还是得和她说一声。
自从张大夫在同仁堂找到活儿以后,他家里头就活络了许多,吴氏起初还常到医馆这边来看看玉珠,后来家里头孩子大了,越来越忙,来这里的次数就少了些。好在玉珠还找得到她家,径直上了门,和她说了要搬家的事。
吴氏得知她要搬走时十分惊讶,半张着嘴呆了好一会儿,才怔怔地应了一声,尔后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赶紧笑着问道:“怎么好好儿的忽然要搬走,那里住得不好么?”
玉珠自然不会说起被匪徒挟持的事儿,便说自己要去太医院,离得远了十分不便。左右那医馆也开不成了,那么大的院子,空着也是浪费。吴氏听得她要去太医院上班又惊又喜,同时也艳羡得不得了。二人又聊了一阵,约了退房搬家的日子后,玉珠才回了。
之后便是陆续与四邻们道别了,别人倒也罢了,隔壁的孙老太太和小柱子玉珠实在舍不得,在一起说了半天的话。四周的邻居们都很客气,除了童老太太外,巷子里几乎家家户户都送了些东西,虽说不值什么钱,却胜在一片心意。
临走前发生了一件让玉珠始料未及的事情,当初她给看过不孕的关家少夫人吴氏来闹事了,据说是她吃了几个月的药一直不见怀孕,反而让府里那个同房丫头给怀上了。那同房丫头原本就是老太太身边伺候的,一怀孕就关少爷被老太太逼着抬了她做妾,在府里头颇是嚣张。吴氏气得没处儿发泄,便来寻玉珠的不是。
要说玉珠心里头还真有些虚,当初给吴氏看不孕的时候她就没什么底气,虽说方子也没开错,可如果说一定会怀孕她却是不敢保证的,更何况,当初还得了她不少银子。
那吴氏因在家里头受了气,这会儿全在医馆里发泄了出来,又是哭又是闹的,到了最后,竟然一头栽倒在地上,吓得玉珠够呛。赶紧和吴氏贴身的丫鬟一起扶着进了卧室,玉珠一把脉,顿时一愣,这…竟然是滑脉。
这吴氏大老远地过来闹事,居然怀孕了?
许是玉珠脸上的表情太过震惊,一旁伺候的吴氏丫鬟心里头直打鼓,还以为自己少夫人得了什么治不了的大病,吓得脸色都白了。
玉珠仍是有些不确定,又问那丫鬟吴氏的小日子有多久没来了。那丫鬟不解其意,想了想,回道:“少夫人的月事一向不准,这回怕是有四五十天了。”
玉珠这才松一口气,道: